钟乳石不像印象中的白,带点红,但是顺着那尖尖乳石滴下来的,的确是一颗颗晶莹清澈的水滴。
在洒进来的月光中,那尖尖的乳石小小的,微微起伏,上面的水珠闪着光,宛如露水坠落,落进樱流干渴微张的嘴唇。
而那钟乳石往下低了低,樱流抓住机会,一口叼住乳石,绝不松口。
“……啧!”
被小少爷咬住胸,甚尔是怎么也没想到的。震惊之余,还有疼痛传来。而且小少爷压根不像他表面一样温和优雅,下嘴是真的狠,跟不知轻重的婴儿没有一点区别。
这要是在外,甚尔早一掌把偷袭者脑袋打爆。但是实际上除了小少爷,谁又能这么放肆靠近随意对待他的身体。
他忍着痛抬手想轻轻拍下后脑勺,最终,却只是摸了摸樱流的脑袋。
“咬得这么狠,你把我当妈妈了吗?”
妈妈两个字,仿佛击中樱流的魂灵。高烧的额头如冷水浇头,他稍微恢复清明,第一时间松了嘴。嘴唇茫然地开阖了几番,最终选择闭上嘴。
樱流侧过身,拉高被子,脸埋在阴影。甚尔如俯卧撑般撑着上半身,把人锁在自己怀里,低下脑袋,仔细观察身下的小少爷。
他侧着的半面脸薄红颓艳,眼睛睁着,不知道在想什么,均匀清浅的呼吸,有几分高热。
“生出我这样的孩子,父母注定了不幸。”半晌,樱流很轻地开口。
一半是高烧的气虚,一半是惯来的淡淡语气。
甚尔心中,被什么拨动。
他以为只有自己这样的无咒力才会被家族歧视,才会怀疑过自己的出生。可是,原来樱流这样高贵优雅的小少爷,也会说出这种话来彻底否认自己。
他们竟是一样的。
甚尔觉得强弱不再重要,至少在这一刻。至于禅院家,管他们的。
想着,甚尔不再撑起上半身,选择侧翻身落到床上,从背后抱紧樱流。
冲过冷水澡的身体已经回温,樱流一被抱紧,就说热。但是也没有力气再推开。
身体虚弱导致理智的锁被撬开一丝,他不再能清晰地拒绝,反而贪恋尚有凉意的怀抱。
期间甚尔下床,听从樱流的意思倒了一杯温水。汲取水分以后,樱流感觉稍微好些。窗外落雨,寂静中,无人说话,甚尔再次从背后抱住樱流,他们静静听着雨打玻璃窗。
啪嗒一声,外面雨滴像是砸中樱流的额头,水晶绝句从中而出。
“打个响指吧,他说*,
“我们打个共鸣的响指*。
“遥远的事物将被震碎*,
“面前的人们此时尚不知情*。”
樱流闭上眼,任凭诗歌随着自己的话语在寂静中流淌。
甚尔不懂得这些,但是从他的角度,看到少年挽出一个淡淡的笑。
他从来不了解他。想着,甚尔开口道:“樱流。”
这大概是他第一次正式叫他名字。
“你不喜欢我送的那把吉他?”
“没有。”樱流否认,语气是气虚的轻柔,“只是吉他带来一些不好的回忆。”
“那就丢掉。”甚尔干脆利落道。
知道他是在说吉他,但是樱流还是停顿了好一会儿,作出决定。
“留下吧。那些不美好的回忆,也有过美好的开始。”
这是他不多见的软弱。
此时此刻,脑海的回忆是自己收到第一把吉他,父母期待认可的笑容。自己重重一点头,父母的笑容就大大盛放,宛如向阳的向日葵。
原来父母如此深爱过自己。然而,距离这个画面,也有太长的岁月阻隔。
“真搞不懂你。”甚尔如实吐槽。
樱流没说话。等甚尔反应过来,怀里的少年已经睡着,呼吸均匀清浅。他怀抱着从前的美好,跌进黑甜的美梦。
真拿他没办法。樱流前半夜烧得厉害,后半夜补充水分以后,需要大量休息。
甚尔抱住他,也闭眼,很快睡着。果然还是要抱着小少爷睡觉才能睡好。
冷雨敲窗,深沉的夜寂静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