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谋而后动、吓毙游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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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面客房中,天香姹女坐在黑暗中,面对向着院子的明窗,两行清泪默默地下香腮。www.maxreader.net

“小姐,他是个伤心人。”一旁的小春低声说。

“是的,我有点害怕。”天香姹女叹息着说。

“害怕什么?”

“仇恨。”天香姹女又是一声叹息:“仇恨可令人盲目,仇恨之火可摧毁一切,如果他大开杀戒……”

“小姐,他不会的。”小春肯定地说:“时间可以冲淡仇恨;已经过了一年岁月,他的行事愈来愈稳重,便可证明他不是一个控制不了自己的人,问题是,小姐,我们不知道他的底细。”

“我不需要知道,我信任他。”

“小姐,你……你是否对他……”

“不许胡说!”

“小姐,我只耽心他那所说的话。”

“什么话?”

“他说:这样才能让姑娘们把我看成毒蛇猛兽,可以减少很多麻烦。”

“这……”

“这表示他不愿与姑娘们接近,一个不愿被情爱牵缠的风尘铁汉。”小春语气不稳定:

“也许,他家中已有妻室。小姐,言为心声,在这种人身上动情太危险了。”

“你想到什么地方去了?”天香姹女的声调有点不耐:“简直就在胡说。我只是还他一条命的债,如此而已。”

“小姐,真的?”

“死丫头,你……”

“咦!小姐,真的有人来了,准备出去。”

明窗已留了几个可以监视外的小孔,房中漆黑,外面两处廊口各挂了一盏灯笼,所以可以看到外面的动静。

客店中人声渐止,走动的人渐稀,不时有一两个店伙匆匆来去,旅客零零星星地出入。

廊口有一个店伙打扮的人,闪在一角默默地察看蔡智那一排客房的动静。打扮虽是店伙,但神韵却不像。

“看风色的。”天香姹女说。

不久,另一名店伙提了一只食盒,经过蔡智那一排客房,从另一端的廊口出去了。

蔡智的房中,明窗仍有微弱的灯光,歌声和琴声早已静止,房中声息全无。

久久,夜深人静。

瓦面,传出极轻微的声息。这种没设有承尘的房间,屋顶有猫经过,下面的人如果留心亦可察知,人毕竟不是猫,轻功再高明也瞒不了行家。

这一面的院角暗影中,蹲伏着一个人,像草丛中隐伏的毒蛇,正在准备发起致命的攻击。

两个以黑巾蒙面,穿了夜行衣的人,像猫似的到了帘上方,轻灵地飘落院中。

进入走廊,一个贴在窗下,一个贴在门侧。

一具喷管口,轻轻刺破窗纸塞入房内。

片刻,窗下那人打出手式。

门侧那人拔出一柄锋利的匕首,小心地削切门的闩口,手法极为熟练,连木屑堕落也没有声息发出。接着,从削开的缝口插入匕尖撬门开。

门一分分地悄然而开,窗下那人老鼠似的贴地窜入房内。里面砰一声大震,油灯乍熄。

窜入的人接着鱼跃而出,手着地立即滚至院角。

守在门外的一人一声冷叱,向房内打出几枚暗器,倒跳入院子,一声金鸣,拔出了背上的长剑立下门户。

房内传出声息,大概有人碰倒了被弄翻的桌和凳。

两处廊口的灯笼,突然熄灭。

在院中扬剑候敌的人吃了一惊,四周一暗,就无法吸引房内的人冲来啦!

两廊口分别踱出两个朦胧的人影。

伏在院角的人,突然嗯了一声,头向下一搭,手一松,跌出三枚毒药镖。接着香风扑鼻,人影从天而降。

刚才滚到院角爬伏在地的人,大吃一惊虎跳而起,尚未站正身躯,仰面便倒。

三个人影分立三方,围住了站在院中扬剑诱敌的人。

同一期间,房间内踱出蔡智高大的身影。

“五个人,只剩阁下一个人了。”他站在廊上说,举步跨入院子。

“砰!”前廊口那位黑影,丢出一个昏厥了的人。这黑影是小春。

后廊口的小洁,也丢出一个人。

天香姹女击昏了两个准备用暗器袭击的人,她是从瓦面向下攻击的。

院中的人失措地转身回顾,发觉自己的处境不妙,身形一挫,剑猛地一振,腾空而起,要从屋顶脱身。

蔡智几乎在同一瞬间飞跃而起,计算得极为准确,半空中双方相遇,主度恰与檐齐。

剑啸乍起,剑虹电射。

蔡智身形一顿,突然从剑虹的空隙中冲入,一声冷叱,一掌拍在黑影的右肋下。

两人同向下疾降,蓬一声大震,黑影像石头般摔落,剑丢了,人也起不来了。

“把他们弄走!”他轻叫。

他一肩扛一个,三女分别各带一个人,带着俘虏上屋而走,离开客店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东门南端约里余,城根下小巷底有一座小庙,平时只有一个香火道人在内照料,附近百步内没有人家,小巷住的都是靠打零工维生的贫户,天一黑就没有人在外面走动了,整条巷子没有一盏门灯,夜行的人必须提灯笼照路。

神案上的长明灯挑亮了些,小小的殿堂仍然昏暗,鬼气森森,真像是森罗殿。

五个中年人在神龛前一字排开跪倒,一根长木背在五人身后,手反绑与脚捆在一起,连着木头捆牢,五个人任何一人移动,也将带动其他四个人。

三位姑娘站在一旁,小殿中幽香扑鼻。

每个人在前,摆放着俘虏的刀剑匕首和暗器,还有百宝囊。中间那人面前有三枝钢镖,但不是三棱淬毒镖。这人暴眼大鼻鲶鱼嘴,满脸黑麻子。

蔡智将人安置妥当,拾起一把长剑拔剑丢掉鞘。

“你是第一个。”他的剑贴上了最右首一名中年人的左耳:“在下问口供,如有与在下所得的消息不同,虚招一件事,卸一件零碎,决不宽贷。你姓什名谁?”

“万……万豪……”那人有气无力地答。

“谁是五个人的主事人?”

“管……管彪,麻……麻面彪。”

“你们奉谁主使前来行刺的?”

“这……哎唷……”

左耳掉下来了,鲜血淋漓,剑换在右耳上了。

“说!”蔡智冷酷地沉叱。

“哎唷……在……在下是受麻面彪邀来的,饶我!”

“他怎么说?”

“说……说要替……替咱们汝州武林同道出……出一口气,来……来赶你走……”

蔡智移到中间的麻面彪面前,冷笑一声,剑尖搭在对方的鼻尖上。

“你练了几年镖?”他问,语气奇冷。

“十……十二年。”麻面彪心惊胆跳地答。

“你有几个儿子?”

“这……两个……”麻面彪惊出一身冷汗,几乎在迟疑间丢掉鼻尖,真没料到他会问这种不相关的问题。

“他们活得怎样?”

“很好。”麻面彪不再心慌了。

“谁主使你来的?”

“是……是我……哎……”

鼻尖剖成两爿,鲜血泉涌。

“谁主使你来的?”剑尖搭在左颊上:“快招!”

“是……是旋……旋风单单大风。”麻面彪绝望地说。

“去年八月,陕西咸阳的退职霍巡检途经此地,五个埋伏行刺的人中,有没有你?”

天香姹女一惊,霍巡检三个字令她脸色一变。

“我……请慢!我……我只负……负责把……把风,在……在前廊口。”麻面彪只好招供,因为剑尖已顶破面颊,再晚一刹那那颊肉便会绽开。

“谁是主谋?”

“真的是单大风,他……他握……握有我的把柄,我……我不敢不听他的。”

“他为何要刺杀霍巡检?”

“皇天在上,我……我真的不知道,饶我!这次他要我找几个人来,不然……”

“不然怎样?”

“他要揭发我三年前在河南府犯案的事,我……我不敢不听他的。前晚我们就来了,一是雨太大,二是你房中的灯光令我们犯疑,所……所以……”

“单大风的毒药镖是向谁学的?”

“郑州的毒手魁星郑雄,这是我无意中知道的。”

蔡智不再多问,制了五人的昏穴,吹熄灯火,跳上庙门跳窗而走。

四更天,城北五里亭东面半里地的北乡双槐树单家。这条路进入山区可通登封,虽说是小径,其实可通车马,只是旅客不多,白天只有四乡的人进城,天一黑便鬼打死人,不时可以碰上到村落冒险猎食的狼。

蔡智已从金刚勇那群地棍口中,摸清了本地群雄的一般状况,尤其对几个不时出外闯荡,声誉不见佳的人留了心,所以对双槐树单家的旋风单不算陌生。

单家是一座仅有二十余户人家的小土寨,全是单家的族人。旋风单在此地辈份不大,但却是最富有的一家,在江湖颇有名气,与人交手不论拳脚兵刃,攻势颇为快速猛烈,所以绰号叫旋风。这位仁兄不时到江湖走动,结交了不少不三不四的朋友,钱财愈来愈多,地也愈买愈多,十余年来,赫然成为本地的财主之一。至于饯是怎样赚来的,他没说,也没有人敢问。至于这家伙会用毒药镖,知道的人就没有几个了。

旋风单早些年新建了一座大宅院,家中经常接待一些过境的武林豪客,也经常有些来路不明的人留在家中寄食,族中的父老兄弟历来不加过问,也不敢过问。

四个人影飞越丈余高的土寨墙,引起一阵疯狂的犬吠,寨中大乱。

远远地,传来了州城钟鼓楼发出的五更初更鼓声。

前厅与后面二进内厅之间,有一座大院子,两厢外有回廊。院子里栽了一些盆景,中间可以当作练武场,旋风单天没亮一定在院子里练功,而且练得很勤。

当众犬狂吠时,单家已有了动静。

蔡智鬼魅似的出现在天井,也轻咳了一声。

“朋友夤夜光临,有何贵干?”黑影一边慢慢接近一面问:“单家虽是小地方,难道接待不了朋友吗?好像屋上还有人,何不下来谈谈?”

“旋风单该起来了吧?”蔡智阴森森地说:“好朋友来了,他该出来迎客的。”

“朋友是……”

“蔡智。当然,这只是平时的姓名。对真正的同道,另有名号。”他手中的剑往地下一插:“在下为何而来,他应该知道的。”

内堂有人降阶而下,前进的后厅门了出来了几个人,两厢也有人陆续出现,布下了重围。

对面,六名高高矮矮的人,拥簇着鹰目炯炯,虬须戟立的旋风单,腰间佩了一把狭锋单刀,威风凛凛杀气腾腾,长像和气魄都相当吓人。

“你来干什么?”旋风单厉声问:“该死的狗东西!你好大的胆子。”

“麻面彪五个人完了。”他眼中有令人心悸的冷电:“在下来通知尊驾的,他们都招了供。”

“你……”

“他们说,你旋风单是很有种的,敢作敢当,在江湖名号响亮。”

“你是什么意思?”

“你知道在下的意思,不会狡赖吧?请明白见告,你与霍巡检有何不解之仇,看你杀他的理由是否充分,在下不是不讲理的人。”

“没有什么理由好讲,杀就杀了。”

“你承认是你杀的了?”

“不错,你也得死。”

“好,那就没有什么好说了,血债血偿,来吧,我等你。”

一名高瘦的中年人举步出列,三角眼厉光闪闪。

“你是什么东西?”中年人拔出所佩的护手钩,用沙嘎的嗓子说:“小杂种,看我断魂钩应宗棠能不能钧散你一身贱骨头?”

“但愿你的钩很利。”他拔出所佩的剑:“上吧!你等什么?骂得痛快,你是嘴上逞英雄……”

一声冷叱,断魂钩疾冲而上,护手钩走中宫吐出,虚招中隐含杀着,诱他出剑封架。

他丝纹不动,剑垂在身侧屹立如山。

钩在他身前尺余突然止势,见他冷然屹立浑如未觉,可把断魂钩激怒得愤火中烧,钩招不变,加了五成劲猛撞他的胸口,速度似乎增加了十倍。

“铮!”金鸣震耳,护手钩以更快的眩目奇速,向上崩飞三丈高,翻腾着飞向右厢的瓦面。

这瞬间,断魂钩冲势倏止,脚下大乱,总算稳住了马步,右手五指皆被震断,手掌也骨开肉裂,胸膛距蔡智不足三尺,几乎撞上啦!想躲闪已来不及了。

蔡智挑飞护手钩的一剑余势未尽,剑斜举在左前方锋尖朝天。他眼中,慑人心魄的厉光突然焕发。剑光一闪,快速地下拂,无情地掠下。

断魂钩的脑袋,被砍掉了一半,剑劲道太猛烈,竟然把上半部脑壳震飞了。

“换一个来。”他冷酷地说,剑斜伸在右后方并未收回,似乎刚才并未发生任何事,对身前丢了一半脑袋的断魂钩视若未见。

终于,断魂钩的尸体仰面倒下了。

这冷酷无情的一剑,可把四周十八个人惊心浑身毛发森立,脸无人色。

他本来可以活擒断魂钩的,但无情地用剑解决了。

旋风单大骇,感到浑身发冷。

“咱们一起上,碎裂了他!”旋风单狂叫,拔出狭锋刀:“这小畜生好狠,咱们替应老兄报仇。”

蔡智剑向前一拂,蓦地一声怒啸,身剑合一闪电似的猛扑而上,剑上突然发出奇异的虎啸龙吟,锋尖也出现异象,映着火光发出熠熠光华,在震天长啸中,一闪即至。

太快了,三丈空间眨眼便接触,六个人根本没有机会散开列阵,杀神已经光临,有如电耀霆击。

他不是用剑,而是剑使刀招。

冷冰冰的剑锋,无情地撕割着人体,分裂肌肉,砍断骨头,饮着鲜血,崩裂五脏六腑。

像狂风,像雷电,两冲错再回旋,成了人间地狱。

五个人飞跌而出,没有一个人是完整的。血腥触鼻,传出两声垂死者的可怖呻吟。

只有一个人是完整的:旋风单。

发生得快,结束也快。啸声落,恶斗也过去了。

旋风单是被踢倒的,就躺在蔡智的脚下,狭锋刀掉落在三丈外,好像一剑也没接下。

“你们……”蔡智的剑随他的身躯转动,自右转了一周,剑徐徐前伸转移,目光凶狠地、冷酷地,逐一扫过四周持火把与刀剑的十一个人。

显然,他要屠尽这十一个人。

十一个家伙吓呆了,麻木了,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实,变化太快、太可怕、太残忍了。

“不要!”天香姹女在屋顶尖叫,飞跃而下:“蔡兄,不要杀光他们……”

他深深吸入一口气,剑尖徐降,指向脚下躺着,脸无人色全身抖索的旋风单,在对方的左脸上停住了。

“你不招,我要碎剐了你。”他阴森森地说:“甚至屠光你这鬼寨子,你信不信?”

“谁指使你杀霍巡检的?快招!”天香姹女焦灼地接口:“不可自误。”

“是……是游……游龙剑客梅……梅少堡主……”旋风单崩溃了,说的话已不像人声。

“是他!”天香姹女苦笑。

“你得了姓梅的多少好处?”蔡智沉声问。

“冲朋……朋友交……交情……”

“你与他有过命交情?”

“这……”

“你不问为何要杀霍巡检?”

“没……没有……”

蔡智不再多问,一剑刺入旋风单的咽喉。

“走!”他丢了剑向三女说:“收拾行囊的时间不多了,快!”

天亮后不久,他们已离开汝州三十里,仆仆风尘向河南府趋赶。由于顾虑到单家报官,他们来去匆匆,星夜离店飞渡城关迅速脱离州城,沿途并未交谈。

官道升上一座小山,蔡智脚下一慢。

“歇息片刻,再到前面找地方早膳。”他向天香姹女笑笑说:“很抱歉,连累你们奔波一夜,刀光、剑影、血腥,苦了你们了。”

路旁大树下有人埋设了两排木凳,正好歇脚。

“蔡兄,你有什么打算?”天香姹女傍着他坐下问,脸色尚未恢复正常。

“我正要问你,班姑娘。”他沉思片刻:“我只知道你是向北走的,是不是要到河南府?”

“是的,你呢?”

“到河南府再说好不好?如果有事,我带你办理。”

“蔡兄,你在回避。”

“你……”

“你为何不说你的打算?告诉我,杀了那谋杀霍巡检的凶手之后,你就罢手了?”

“我会去找游龙剑客。”

“你……你知道他……”

“我不认识他,但知道他是武威堡的少堡主,这就够了。上天入地,我也要把他这个风云人物,谋杀犯的主使人揪出来。武威堡在秦州,找得到的。”

“你真不知道他?”天香姹女脸上有明显的惊讶。

“从未谋面。”他坦然地说。

“我的天!去年你在咸阳救我,那人就是游龙剑客梅君璧,你却说不知道他……”

“哎呀!那家伙就是游龙剑客?”他似乎也吃了一惊:“不可能吧?也许你弄错了,武威堡的绝学威震天下,神剑梅景宏据说从未碰上敌手。那家伙稀松平常……”

“那是他色迷心窍,被你先扣住脖子,吃足了苦头,所以才被你打得七荤八素。”

“难怪他练有阴煞潜能。”他恍然:“秦州距蟠冢山不远,无我神君庞无我就在蟠家山划势力范围,那家伙很可能拜在无我神君门下。”

“你还要去找他?”

“就算他躲进紫禁城,有十万锦衣卫禁卫军保护他,我也要把他揪出来。”他凶狠地说,虎目中昨晚杀人时出现的慑人心魄怪光又出现了:“无我神君号称天下第一凶魔,并不表示他是无敌天下的绝顶高手,哼!他如果袒护门人,不是他就是我。”

“仇恨那么深吗?”

“还不知道,见了面就知道了。”

“能告诉我吗?”

“现在我还不能定他的罪。”

“为了他唆使旋风单杀霍巡检?”

“对。”

“他杀霍巡检是有理由的,虽然那并不是正当的理由。蔡兄,你与霍巡检……”

“我并不认识霍巡检,而是霍巡检知道一件涉及我的血案。霍巡检一死,我的线索断了,所以我必须去找游龙剑客。看来,我还得回咸阳重新侦查。”

“我认识霍巡检,却不知道霍巡检被游龙剑客谋杀在汝州。”天香姹女黯然叹息:“这件事,我也觉得抱歉。”

她的目光,落在小春身上。小春脸色不正常,长叹一声低头掩抑心中的不安。

“我们在河南府分手。”他并没注意三位姑娘的神色变化:“我得赶到咸阳去查,必须用雷霆手段,才能找出真象来。”

“蔡兄,涉及你的血案是怎么一回事?”天香姹女追问:“霍巡检去年还在咸阳,他不畏权势大公无私,曾经把游龙剑客整得很惨。”

“我不管他们之间的恩怨是非,我对管闲事没有多少兴趣,我只知道解决我自己的困难。”

“发生在咸阳?”

“是的。”他咬牙:“就在我救你的前三天,家兄蔡礼平白死在咸阳,死因不明,所以我要找霍巡检……”

“什么?蔡礼是……是你……你的兄长?”天香姹女惊得跳起来,脸色惨变。

小春和小洁,也大惊而起。

“咦!你们……”他讶然叫,目光轮番在三女的脸上搜索。

“天哪!”天香姹女掩面痛苦地叫。

“班姑娘……”

“令兄的死,我要负一部份责任。”天香姹女惨然说:“看来,我也是你的仇人之一。”

蔡智一怔,徐徐站起。

“小姐,这件事与你无关。”小春大声说:“每个人都应该为自己所做的事负责,小姐用不着替我担当。”

“家兄的死,与你们有关?”蔡智沉声问。

“是的。”天香姹女抢着答。

“你下的手?”

“是我引起的灾祸。”小春郑重地说。

“把经过告诉我,我要知道是谁的过错。”

小春将那天梅少堡主的爪牙生事的经过说出,最后说:“我出店购买小姐需用的物品,并不知道后来所发生的变故,等我回店才知道梅少堡主用私刑残害一位客人,已被霍巡检捉走了。所以我该是引起灾祸的罪魁祸首,与小姐无关,蔡爷可以唯我是问。”

“那恶毒的杂种!”他切齿咒骂:“小春,这件事与你们无关,怎能怪你们?”

“令兄抬到衙门拖不了多久便去世了。”天香姹女黯然说:“是我花了一些银子,请人出面替令兄办理身后事的。我总觉得令兄的事,我要负很大的责任,我虽不杀伯仁,伯仁……”

“班姑娘,一个人的命运,常会因一些微不足道的事而改变,没有追根溯源的必要。”

他挽天香姹女坐下:“我已经知道家兄之死,本身并没犯错,致他于死的人就必须偿命。看来霍巡检可能是因此而丧命的,他敢于拘捕梅少堡主,种下了祸根。”

“次日傍晚,西安就有人赶到县城、据说是梅少堡主的中官朋友,胁迫咸阳知县搁置这件案子,以酒醉互相斗殴致死结案。霍巡检官小言轻,无可奈何,很可能因为这件事丢官,返乡途中终于被梅少堡主请人杀了他。”天香姹女不安地说:“蔡兄,那恶贼不但武艺高强爪牙众多,而且交通官府,我们去找他索债,恐怕凶多吉少。”

他低头沉思,脸色渐渐平和。

“如果他交通官府,就不容易对付他了。”他显得毫不激动:“恐怕我一进秦州,就会被官府逮捕。旋风单的朋友,必定已将消息传出啦!”

“那是一定的。”天香姹女注视着他:“蔡兄,你好像一点也不激动。”

“真正办起事来,我很少激动的。不然,我恐怕活不到现在了。不管在任何情势下,冷静是制胜的不二法门。这个道理谁都懂,但真正知道控制的人就没有几个。我得用些心机,找出对付那狗东西的办法来。”

沉思片刻,他脸上涌现一种奇特的光彩。

天香姹女也在思索,突然转首向他注视,发现他脸上飞扬的神彩。

“蔡兄,有所得了?”天香姹女笑问:“我也想到对付那畜生的办法,先说你的好不好?”

“引蛇入洞。”他说:“我知道,那家伙经常在中原各地走动耀武扬威,我得引他出来收拾他。秦州小地方,丛山峻岭中,只有一条路出入,外地人一进地境就无所遁形。与一州的人为敌,不啻自掘坟墓。”

“我的办法很简单。”天香姹女妩媚地一笑:“美人计。那畜生在咸阳被你痛打一顿之后,曾经传信给江湖朋友,彻查你的底细,枉费心机。同时,他整整追踪我半年之久。我承认我怕他,所以上一直就隐起行踪逃避他的追搜。他是不会死心的,只要我以真名号公然现身,他就会迫不及待,闻风而至了。”

“这个……”

“用美人计来引蛇出洞,必定相得益彰,事半功倍。”天香姹女挽住他的手膀,阻止他多说:“你不要先提反对意见,这是你我两个人的事,同仇敌忾,该有我一份,你不要试图阻止我好不好?”

“可是……”

“不要可是,我躲躲藏藏已受够了,天天提防他,这滋味真不好受,如果我不对付他,早晚他会找到我的。有了你的实力作后盾,我们已有了六成胜算。”

“应该有七成以上……”

“好哇!那你是答应合作了?”天香姹女欣然叫。

“只是……只是……”

“与女流合作,有失自尊?”

“我没有这个意思,只是我有点耽心你。”

“耽心我什么?”

“那狗东西如果动了疑……那是一定会的,旋风单的事一定会引起他的惊怒而动疑。如果他不亲自出来追逐你,而暗中请一些混帐东西掳劫,重施利用旋风单谋杀霍巡检的故技,这不是很危险吗?你如果落在他手中,后果不堪设想,所以……”

“你保护不了我吗?”天香姹女笑问。

“这……”

“做天香姹女的护花使者,不会玷辱你这位神秘绝顶高手吧?”

“哦!你就是江湖上名头响亮的天香姹女?”他笑笑拍拍脑袋:“只怪我不喜与江湖名流打交道,在咸阳碰上两个大名鼎鼎的江湖名人,竟然管闲事而一无所知。”

“那次如果你知道我的底细,肯救我吗?”

“废话!你以为我是个不成材的江湖凶枭吗?你天香姹女的江湖口碑真不错。不要以为我残杀旋风单那些人太过狠毒,那些人没有一个是好东西,我已经清查过汝州的武林人,旋风单那家伙是一个经常在外地作案的江洋隐名大盗。”

“你那形如疯狂的可怕搏杀,真把我吓坏了。”天香姹女似乎余悸犹存:“剑使刀招有如天崩地裂,势如雷霆万钧。我猜,你一定曾经冲锋陷阵过。”

“不错。三年前,扫地王在梓潼攻城掠地,我曾经与行走栈道的旅客组成自卫队……”

“哎呀!你……你就是那位率领十八名勇士,夜踹贼营击溃一万五千贼兵,连杀贼人八虎将的人?据传说,你出动时戴上青狮面具,贼兵望影溃逃,没有人曾经看过你的庐山真面目。”

“你看我这面目,能吓退那些凶悍的贼兵吗?”他笑笑:“当年的名将狄青,临阵时就带着兽形面具,他那文质彬彬的像貌,不戴面具的确没有吓破敌胆的威势。”

“对,你的确需要戴面具。”天香姹女嫣然向他微笑:“所以,你要姑娘们把你看成毒蛇猛兽,可以减少很多麻烦,是吗?”

“你不怕,是吗?”他反问。

“我……我当然不怕。”天香姹女羞笑着白了他一眼:“除非你怕我,因为天香姹女对男人假以词色的事不习惯,对你已经是破了例。”

“是因为我无意中救了你?”

“你去猜好了。”天香姹女回避他的目光。

“不用猜,我知道。”他笑笑:“现在,我们来商量一下,用美人计引蛇出穴,成功是必然的,得想一想该将蛇引到什么地方才动手打,什么地方才好打。”

“那畜生在江湖有不少朋友……”

“朋友才能把他叫出来。”他说:“我们就要利用这有利的情势。他的绰号,不是叫游龙剑客吗?”

“对,江湖十大风云人物之一,名号比他父亲神剑梅景宏更具震撼力。”

“龙游浅水,虎落平阳。”

“哦!你的意思是……”

“我要在西安境内屠龙。”他郑重地说:“你游过骊山吗?”

“游过,还在华清阁偷洗御汤呢。”天香姹女似乎有意冲淡严肃的气氛:“秦王府派在那儿的两个中官,几个护卫,被我们点了穴道,泡在贵妃池内。那些王府侍女,也赶入太子汤池内挤成一团。御汤的池子真不错,似乎要比贵妃池华丽些。”

“喝!你脸都不红呢。”他果真笑了:“当初杨贵妃是一个人享用贵妃池的,现在不时兴了。西安的秦玉殿下,喜欢和王妃与美人洗鸳鸯澡,所以那座御汤修建得特别华丽,连太子汤也美伦美奂。你知道什么叫鸳鸯澡吗?”

“啐!你……”

“好了好了,废话少说。”他收敛笑容:“从东峰的骊山老母庙,有一条小径通向最高峰的烽火台。那条路,俗称绝武径,台叫崩龙台。中间的山谷,也叫浅水(长形土丘)。”

“哦!真有这种地方?”天香姹女大感兴趣。

“名称是人叫出来的。”他笑笑:“说不定冥冥之中,真有什么报应应劫一类巧合神话呢。现在,我们来策划策划,谋而后动。”

“我一切听你的。”

“集思广益,不能全听我的,连小春小洁也要贡献你们的智慧。”他向两侍女微笑:

“首先,我们慢慢走,沿途向武威堡的朋友开刀,让信息连续往武威堡传送。按行程,我们到达宝鸡,如果估计正确,武威堡的人应该开始动身东下了。下一步是我们往回走,等他们加快追,在咸阳让他们追及,然后引他们往西安追,以便摸清敌势。最后一步,就是在崩龙台屠龙了。”

“行得通吗?”

“一定可以成功,只要沿途不要发生控制不住的意外。譬喻说,碰上武威堡朋友中的可怕高手等等意外。”

“合我们四个人的力量和智慧,刚柔并济明暗俱来,足以应付任何意外。”天香姹女拍拍胸膛:“一定成功。”

“对,一定成功,屠龙大计必可完成。”

□□□□□□

三位姑娘进入繁忙的河南府城,已经是申牌初正之间,正是城中最热闹的时光,进城的旅客大量涌入,每一家旅店门前,皆车马拥挤人声嘈杂。三位年轻貌美的大姑娘出现,的确曾经引起一阵骚动,评头论足的人真不少,她们成了注目的中心。好在周公庙附近的福丰老店在本地声誉甚隆,住进来的旅客,多少有些身份地位,贩夫走卒还真住不起这种高级旅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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