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道:“你说吧,怎么帮。”
“狼妖首领是上古异兽猲狙的血脉,阵眼交由他保护了,你实在想逃可以等阵眼变动的时候。你今天给我吃的,我偷偷给你打掩护。”他话语微顿,小声提醒,“不过妖兽和人类不一样的,更何况他们也修了仙法,你千万不能和他们正面碰上。”
一碗薄粥就能偷偷给她打掩护,这小少年这么好收买的吗?
她将信将疑。
谢宫秋给柴火垛添把火,本来一直在昏迷里不觉着,醒了就发现这地儿夜里还真冷。
火势渐旺,少年却忽然缩到更远的角落里去了。
谢宫秋随口一问:“嗯?怎么了?”
“烫。”
“……”果然不是很理解这人。
她合眼枕着崖壁闭眼打坐,又忽然觉得有些如芒在背,不自在地睁开双眼,果不其然那少年正手足无措地看着她。
谢宫秋无奈道:“你想在这里歇下就歇下吧,别老盯着我看就行。”
少年仓促低头,闷闷道:“谢谢。”
翌日晨间,谢宫秋醒来的时候少年已不见踪迹,她估摸着时间,临近中午的时候,这位跑腿少年果然拿着稀粥来分饭了。
轮到她的时候,她饶有兴致地打趣道:“你去偷狼妖的伙食了吗?”
少年神色低落,将铁碗放在洞口前:“失败了。”
血淋淋的伤口在衣服的破口里若隐若现,明显是被藤鞭打出的痕迹。
这么瞧着,这少年倒是瓷白得很,伤口在如瓷器般细腻的肌肤上红艳艳的。
谢宫秋无奈道:“你就不能不给他们送东西吃吗?饿死得了。”
他纠结道:“可他们死了就见不到仙人了。”
……这是什么死脑筋。
谢宫秋托腮,昨日打坐整整一个晚上都没能休息上两个时辰,她一副睡眼惺忪病怏怏般的模样:“把我的粥拿了去吧。”
反正她也不需要,不如顺水推舟救人一命。
少年“啊”了声表示疑惑。
“那人不是说要吗,怎么说我昨天也打伤了他,你今日小心些他把气撒你身上,送完就麻溜跑,他应该也没力气难为你。”在过分安静的气氛里,谢宫秋率先狡黠笑笑化解尴尬气氛:“你不会……感动哭了吧。”
“没有。”他后退半步,语气急迫辩解,有些发红的耳尖藏在碎发里,“……谢谢。”
谢宫秋莞尔。
这样打坐修炼的枯燥日子持续了三日,而那少年也消失了三日,随着空虚的丹田里总算逐渐充盈,在三日后的夜里,她凝神望向腰间剑,运气做决。
轻喝一声“乌玄”,剑鞘里的震动仿佛在回应召唤,某种玄妙的精神联结建立,此剑好似可以由心而动。
谢宫秋尝试念叨:往上。
剑身上移,又出鞘一分。
谢宫秋试探:再往上点…?
剑身上移,已然出鞘一半有余。
然而还未等谢宫秋喜上眉梢,灵气竭尽后继不支,“啪嗒”一声,它又变回原本朴实无华的铁剑,掉落回剑鞘。
谢宫秋:……
她连柄剑都没有充足灵气催动出鞘!
所以还是堪堪筑基罢了。
又努力了半个时辰,把消耗完的灵气补充充足,待到夜幕降临,便决定偷摸出去观察外头的环境。
毕竟四周是危机四伏,少年的一面之词不可信,她还是留了个心眼求证。不过经过勘查,那一间间洞府的人数状况都和少年说的如出一辙。
那少年倒也实诚。
正想着能不能索性潜行逃了,却发现最外围的结界不知由什么邪门法器做成,竟在触碰的瞬间感觉到了生命力的飞速流逝。
正当谢宫秋无奈折返时,异变陡生。
不知从哪里来的狼妖,手拎着裤带似乎想解手,竟往自己躲藏的方向走。
耳听着狼妖的脚步声越来越近,那股腥臭味也愈发浓郁作呕。修为相差一个阶级便有如横沟,谢宫秋发汗的手握著剑柄,计算偷袭成功逃出去的最佳路线。
怎么算概率都不是很大后,她无奈苦笑:至少死得体面一点吧。
然而就像是为了证明她还是有点穿越者光环,不会如此滑稽告终。
面前的一株藤蔓竟开始抽条蜿蜒,犹如条青蛇活物般,簌簌在这些足有膝盖高的草丛里爬行,最终悄无声息地横在狼妖足前。
匆匆抬脚但不看路狼妖摔了个狗吃屎。
他骂骂咧咧地起身,竟继续往前走。谢宫秋刚放下一点的心再次被提了起来。
巧的是,树林的另一边有个单薄的人影走出来,阻拦在狼妖的面前,他不知说了什么话,正在一步一步跨入草丛的狼妖停下脚步,竟朝相反方向离开了。
傀儡鬼修亦步亦趋地跟上。
借月色,谢宫秋认出是那位奇怪又好心的少年。
劫后余生,相较于狼妖庞大妖化的体型,少年那有些过于单薄消瘦的背影把谢宫秋看得是感动无比。
待两人都走得老远看不见身影,蹲得腿麻的谢宫秋才拍拍身上的杂草站起来,不敢耽搁立刻往回跑。
回到自己所住的洞府,她回过神来还是觉得那少年的出现赶巧得不行。
但她所继承的原身身体并非凡人,与草木无异,这也是她敢出去探查的底气,若非意外狼妖都没能发现,少年身上毫无灵气周转,只是一个普通人怎么可能发现自己呢。更何况他又有何缘由出手相救呢。
应当只是巧合而已。
但也由于这次的意外,她还是决定暂且搁置一下逃跑的计划。
她现在迫切地需要修炼出更多的灵气,才能更有希望跑出去。
只是出现了个小小插曲。当日中午来送饭时,少年忽然一改往日,语气坚定,决意不肯把这饭拿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