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试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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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出声。

佣人送来三文治,她吃完,问我在什么地方睡。

“你睡客房。”

“你们有钱人。”她的声音有点毒,“房间空着没人住,我们是睡地上大的,天气热,地下也不够睡,只得带张席,睡到门外去。”

我不敢出声。

幸亏她笑一笑,“对不起。”

“不妨。”我带她进客房。

我一夜不寐。

想到很多问题,最后频频读诗篇第二十三篇,读到天明。

苏珊发很高的寒热,我再召医生。

医生看我很认真的样子,告诉我,“只是受风寒,放心。”

我只得把她留几天,待她痊愈了再说。

苏珊开始胡言乱语,一时说爱她的外婆回来了,又他时求人不要追牢她。

忽然指着天花板说:“你是谁,快走快走。”大哭起来。

医生说:“有些人是会发梦呓的。”

我很镇静。

我请了几天假守在屋子里,待她痊愈。

年轻力壮,到底好得快,又有医生专心照料,连她其他的小毛病也联带治妥。

退热己是五天之后。

她瘦许多,脸上的瘀肿全消,人更加清秀。

我问:“好吗?”

她点点头,“一辈子人,最舒服是这几天。”

“来吃些香米粥。”

她默默看我一眼。

苏珊的戾气大减,言语斯文有礼,居移体养移气,成个人变了。

我问:“你打算怎么样?”

“好了就走。”

我说:“回到原来的地头去?”

“路是人走出来的。”

她微笑,“同上帝爱世人一样老土。”

“不要亵渎上帝。”

“你住在一幢有七间睡房的住宅中,当然觉得上帝存在。”

“你现时也住在这里呀,你不感激他?”

苏珊一时答不上来。

“如果你需要辅导,我可以帮你。”

她问非所答:“你父母几时回来?”

“起码要等下个礼拜。”

“我可否多住数天?”

“自然,不过我要上学。”

“上学。”她苦笑,”我们像是活在两个世界里。”

“你并无毒瘾,你很容易改过自新。”

“让我想一想。”她敷衍着我。

我叹口气。

周末,我没有出去,暗中注意她的动静。

她用我家的电话来同手足联络,这会给我们麻烦,但我并无阻止她。

我留意她说话,看看有否用黑社会术语,她声音压得很低,听不见。

“当然要钱……好,出来找你……那一帮人,静下来了?唔唔,好好,是。”

打哑谜一般。

她这几日很静,跟我当初看见她时有很大的分别。

我去上学那日,她要跟我出街。

“干什么?”

“买些日用品。”

“又要化那种妆,穿那种衣服?”

她微笑,“你不是要管我吧?”

我看她一眼,“我是纯为你好。”

那一日,在学校表,闭上眼睛,便想起她,像是遭狐惑一般。

放学思忽赶回去.她在书房不知写什么,我唤她,她抬起头来,脸上已化了妆,身也穿着新衣服。

“可是要走了?”我问。

她斜着身子,侧着头看我,“怎么、不舍得?可是还要救我?”

我的心一震,立刻努力压抑自己,立刻眼观鼻,鼻观心,淡淡的答:“你先要自救。”

“是吗,上帝不救我?”她笑盈盈的说。

我看着她,不忍再让她堕落,但确又没有办法救她,我没有能力长时期收留她?亦不会娶她,供养她,她自然也不会为我丧失自由。

我在呆想,她已坐下。

“我想向你借钱,”她说。“你有钱吗?你肯借吗?”

“我只有数千元现款。”

“嘿!”她冷笑,“果然,有没有信用卡?”

“我有一张附属金卡。”

“咄,我也有,此刻金卡满天飞,啥稀奇。”

我有点悲哀,这个野性难酬的野猫型女子、我拿她一点办法也没有。

我问:“你需要多少?”

“你尽身边所有给我好了,别担心,我会还你。”

我进房去拉开抽屉把钞票数给她。

“要不要我签欠单?”她笑问。

“你会回来吗?”

“我回来,呵,对,上主医治十个麻风病人,只有一个回来,有九个不知所踪。你要我回来?”

她对圣经故事真是很熟的。“我愿意做你的朋友。”

“我不回来,也是为你好。”她叹口气,“你想想,似你这么白璧无瑕的一个人,同我这样的女人做朋友,会有什么后果?”

“你住在象牙塔中,我住在阴沟里,我们不可能做朋友。”

“那你当初为什么跟着我?”

“因为你好玩。”

“现在不好玩?”

她摇摇头,“你对我不错,我不忍心提这个玩字,要玩,我找别人玩?”

这么豪爽,居然放过了我,但我反而恍然若失。

“我还要在这里躲一躲,过三两天,就可以走。”

司机告诉我,这一两日,已经有形迹可疑的男女在门外徘徊。

找上门来了。

“有什么举止?”

“还没有,但是否要报警?”

我想一想,“不用。”是敌是友还分不出来。

司机根警惕,“我们要留意门户。」他向苏珊的背影呶一呶嘴。

“我省得。”

“老爷大后日回来。”

“我知道。”

“那位小姐不是把这里当联络站吧。”

我同司机说:“你不用操心。”

我在这个家的地位并不高。

去上学时,我留意门口,果然有人鬼鬼祟祟的探望,但看到我并无行动。

我有点忐忑,同这些人扯上关系,是祸不是福。

我问苏珊:“有没有看到那些人?”

“什么人,”她若无其事,“你别多心。”

“别瞒我,如果你当我是朋友,别瞒我。”

“有我在,他们不会伤害到你。”

我无言。

那夜睡到一半,只觉有一个人在我脸上呵气。

我惊醒,伸手一挡,碰到柔软的身体,我回过神来“苏珊?下得我一身冷汗。”

她向我靠过来。

我心跳得如要自喉咙跃出,半睡半醒,似幻以真。

她睡在我身边,把头搁在我臂弯里。

我的心在那一刹间,忽然明澄,了无杂念。

我并没有推开她,但轻声问:“这是干什么,引诱我?”

“不,报答你。”

“我不需要你报答,而且这样做法也不对。”

“别在这种时候说话。”

多年的修练到底使我与普通男人有点分别。

“苏珊,你误会了,这种原始的办法,是行不通的。”

她大惑不解,“你不喜欢我?”

“正如你说,就因为喜欢你,所以才不同你玩。”

她沉默,身体离开一点。

我暗自松一口气。

她说:“我不知道有什么其他的办法可以报答你。”

“你可以答应我,以后切勿这样用你的身体。”

“我除了身体,一无所有。”

可怜的苏珊。

我叹息一声。

她又伸出手臂紧紧抱住我、

我要开灯,她阻止我。

“别,别动。”

我说,“天快要亮了。”

“你真是一个好人。”苏珊说。

“你也可以做一个好人。”

她打一个呵欠,“可惜好人都是大闷人。”

这个女孩子,复是复杂到绝点,个也简单到顶点。

我轻轻起床,立刻穿上外衣,改坐到沙发上去,与她维持距离。

刚才真是险过剃刀边缘。我怔怔的想,但是我有没有后悔?我的信仰、教育与性格都令我临崖勒马,但是我心中的真意愿究竟是怎么样的?我答不上来,也不敢答。

我用手捧着头,思想良久。

我所认识的女孩子,个个斯文有礼,多多少少带些做作,教养使她们紧紧戴看面具,越是矜持越是假,越是与众不同越矫情……

苏珊与她们完全不同,那么多男人喜欢坏女人,不是没有道理的,她们豪迈、激情、自然、充满诱惑,野玫瑰、水远在男人生命中添增色彩火花。

我梳洗后上学,一路上感慨万千。

那日回来,司机说,苏珊已经离去,同日大门外可疑人物也同时失踪。

司机的语气很安慰,由此可知,他已担心良久。

一个字也没有留下。我找遍客房,什么蛛丝马迹都没有,多么爽快,要来就来,要去就去,没有再见,没有眼泪。

以后还会见到她吧,总会有机会的,人与人生间的缘份奇得不能冉奇。

每次我在礼拜堂,总留意门口,等一个美艳不羁的女孩子来问我;“你信上帝,真的?”

真的。

我不会忘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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