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谢谢你。”
等男仆的脚步声彻底从走廊消失,伊洛里的表情也沉肃起来。
狄法不在,他可不能放过这个搜查城堡的好机会。
伊洛里将耳朵贴在门上,耐心地听了一会儿外边的声音,确定外边没有人经过,他锁上门,指尖滑过立在桌面上的一排书,从中抽出了《帝国文学史考究》。
藏在书脊中的地图已经被细密的线条填满,标注出了各个房间和走廊,士兵巡逻的路线和时间表——这是伊洛里在城堡中摸索了半个月的成果。
伊洛里摩挲着地图,迫切希望能从上面得到一丝有可能与妹妹的下落相关的线索,“你会在哪里呢,索菲娅……”
他需要抓住一切狄法不在城堡内的空档行动起来,找到索菲娅被关在哪个房间。
“这边的空客房已经检查过一遍了,并没有可疑的声音传出来……那么西厢呢……”伊洛里用铅笔将被排除嫌疑的地方一一划掉。
从总有很多人进出的西厢、空旷偏僻的图书馆,再到有士兵驻守的门房与岗哨。
一点点的,范围在不断缩小。
到底在什么地方,既能够藏匿一个少女,又能够轻易取下她的血液用作炼制贤者之石的材料——
突兀地,伊洛里的笔尖在一个标着“?”的房间停了下来。
伊洛里迟疑了。这个房间……有点可疑。
这是他上次为了找藏起来的安德烈而意外闯入的区域,在那条静谧无人的走廊最深处,这个房间出奇地不寻常。
伊洛里回忆起看到的房间,从外观可以看出来,房间内部应该是加厚了墙壁,所以才会占了普通三个房间才有的空间,更古怪的是,它安装的是一扇石门,门的上半部凿开了一个四英寸见方的口子,好像是为了供谁从里面往外看。
就伊洛里所知,只有关押重刑犯的监狱才会采取这种设计。
当时,伊洛里想要靠近点看清楚那房间里面的景象时,神出鬼没的管家突然从走廊另一头叫住了他。
那时管家的神情肃穆,盯着伊洛里伸向石门的手,“亨特教授,安德烈少爷已经回到图书馆了,两位少爷正在等你回去授课。”
很明显,伊洛里不可能当着海伍德的面去推门,所以他只能囫囵地应了一声就往回走,心里想着下一次找机会再回来调查清楚。
但在伊洛里经过管家时,老人一张如同风干的橘子皮的脸直直地朝向他,两只眼睛像深渊一般幽深,“亨特教授,城堡里面布置了很多连在这里生活多年的仆人都不知道的机关,虽然它们都是为了防居心叵测的小人而设置的陷阱,但有时候也会误伤到人。”
“有时候,某个人可能只是走错一步,误触了某扇门,就会引来一枝毒箭穿透脑袋,又或者是被掉落的斧头砍断手,下辈子都只能凄惨地活着。”
光是听这些描述,寒气已经从伊洛里的脊椎骨里窜出来。
海伍德面无表情地警告道:“所以我会诚心建议教授您最好不要未经询问就四处乱走,更不要触碰陌生的东西,安分守己,学者的好奇心不适合出现在这个城堡里。”
伊洛里已经不记得自己当时是什么心情,又回答了什么,但依旧能记得海伍德的眼神,看着他像是看一具苍白的尸体,冷酷又毫无感情。
而他后面想再去那条走廊,就已经有全副武装的士兵守在楼梯口了。
随着思绪回笼,伊洛里又再度望向桌上的地图,喃喃自语:“索菲娅,你会在这个房间里吗?”
虽然海伍德·阿尔严厉警告了他,但伊洛里还是决定冒险。
为了珍贵的妹妹,他可以做到一切。
伊洛里把带问号的房间用力地圈了起来。
显而易见的,要打开一扇被锁起来的门,首先必须要找到门对应的钥匙。
伊洛里见过海伍德曾从衣服内袋拿出一串钥匙打开上锁了的图书馆大门,这说明,城堡内的大部分钥匙都在他手里。
伊洛里咬着指甲,他需要神不知鬼不觉地拿到海伍德的钥匙才能打开那个房间,又或者——他可以根据原钥匙复制出一把新钥匙?
铛铛铛——
宣示宵禁的钟声又一次响了起来。寒鸦发出粗噶的鸟鸣声,振翅飞向夜空。
伊洛里被吓了一跳,看了一眼窗外幽深的夜空,外面什么也没有。
他深深地呼气,又回到这个问题上,要怎么样他才能拿到管家的钥匙呢?
伊洛里苦苦思索着,目光落在旁边未批改的作业上,忽然有了思路,管家对他这个外来人会严防,但对自己从小带到大的安东尼和安德烈可是完全不设防。
事实上,他根本不必自己冒着风险去偷钥匙,只要能够说服两个小孩将钥匙带给自己,照样可以达成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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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伊洛里在黑板上板书时忽然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唉。”
安东尼和安德烈面面相觑,都不明白平时总唇边带三分笑意,仿佛永远不会有坏情绪的伊洛里是怎么了。
安东尼和安德烈靠在一起,小声地讲着悄悄话。
安德烈:“安东尼,你把巫毒娃娃放进伊洛里口袋了吗?”
安东尼无辜摇头,“怎么可能,放了我早告诉你了。”
安德烈不明所以地盯着弟弟,“还没放?可他已经叹好几次气了,还有什么能让他不舒服?”
“我也想知道呢。”
两兄弟正大眼瞪小眼时,伊洛里又是一声长叹。
性子急躁的安东尼率先憋不住,抬起一双写满问号的大眼睛,问:“伊洛里你今天究竟怎么了?为什么一直叹气?”
伊洛里板书的手停下来,背对着安东尼和安德烈,嘴角忍不住上扬。好,两个小孩终于上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