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两人站在这里,不是因为担心路宁,而是想借路宁进去这一遭探一探这庙的深浅。
精瘦男人,也就是陈葛,听到梁凉这么一问,动了动鼻子,“我没闻到,你闻到了什么味道?”
梁凉犹豫了一会才开口:“……我也说不好,这味道有点像麦子或者稻谷的味道,但不像是那种晒干的稻谷味道,有点湿润酸涩,就像还长在地里的稻谷,稻谷混杂着泥土的那种味道!”
陈葛:“……什么乱七八糟的,搞这么抽象。”
梁凉放弃和他讨论气味问题:“这个味道刚才还没有,现在突然有了,会不会是庙里面发生了什么?”
陈葛:“但是什么动静都没有啊。”
梁凉目光一凛:“万一他们是没办法制造出动静呢。”
陈葛看了看这庙,想到自己昨晚在这里蹲守一晚上的经历,咽了口唾沫,转头对梁凉说:“那就去看看。”
说着,陈葛自己就跳上了一棵榕树,沿着树干一路往上,之后再踩着瘦弱的枝干慢慢往前挪。
这两棵大榕树距离庙还有一段距离,如果只是爬上树也看不到庙里的场景,只有沿着枝干慢慢往前挪动,还得找个比较好的角度,才能看得到那里面是什么样子。
——这是陈葛昨晚蹲守加摸索的收获之一。
梁凉不擅长爬树,没打算上去添乱,留在下面等着陈葛。
他们两个从一开始分工就很明确,探查探路陈葛上,拼武力的时候梁凉上。
陈葛小心翼翼挪到枝干末端,听到枝干吱呀一声响,就知道不能再往前了。
他抬起头往庙里看去,看清的那一刻顿时心下一惊。
陈葛很快从树上下来,神色凝重:“我刚才看到,那庙堂里的门,是关着的,窗户也是全黑,就跟没人在里面一样。”
“怎么可能!我们一直就在这里,他们两个人从来就没出来过。难道这庙还有后门?”
陈葛摇头:“不可能,进游戏第一天的时候,我就走完了这附近一圈,只有这个大门能够进出,其他四面都是墙壁,墙壁上每块砖我都挨个摸了一遍,也不存在什么密道暗门。”
梁凉脸色顿时难看起来。
这一晚上,估计路宁凶多吉少了,他们大概率也会一无所获。
彼时,正在被担心可能已经噶了的路宁,正在发呆。
他站在一片纯黑的空间里,什么都看不到,没有任何光线,他甚至无法看到自己的手,除了放空自己,做不了别的。
仿佛经过了漫长的缓冲时间,时间又开始流动起来,路宁面前突然出现了一个画面,他还没来得及看清那是什么,就突然被拉到画面中。
路宁突然就出现在了一个陌生房间里,这个房间很有中世纪欧洲风格,羊毛地毯、羽毛笔、羊皮纸、帷幔垂落的床,床上还躺着个人。
他看不清人脸,他想去看看那个人是谁,但身体动不了,他被困在了不知道谁的身体里。
床上那个人说话了:“和我一起留在这里,不好吗?只要你愿意,你会拥有永恒的生命,可以体验无数人的人生,永远不老不死不灭。”
接着,路宁听到了这具身体发出的声音:“这个问题你以前问过,我的答案还是和以前一样。我不需要永恒的生命,不需要体验谁的人生,不老不死不灭不是我的追求,我拒绝。”
路宁听出来了。
这是他自己的声音。
床上的人似乎有点生气,路宁听到了他陡然加重的呼吸。
“可我不想接受你的拒绝。”
下一秒,床上的人突然瞬移到了他面前。
路宁借着这具身体看清了对方的脸,深邃的眼,高挺的鼻,细而薄的唇,再加上白皙的肤色,棱角分明的脸部线条,很典型的东欧美男长相。
但那双眼睛此刻戾气十足,和这张脸太过违和,衬得这张脸仿佛只是张假面。
路宁听到这具身体轻轻叹了口气。
“可你也不能拿我怎么样。我不会投降倒向你,你不会倒戈走向我,我们本就该互相征战、不死不休,杀死你和它,是我的毕生追求。”
“别这么看着我,你受制于这个副本的游戏规则,你杀不了我。这是事实。”
那人站直身体,居高临下俯视着自己,灼热逼人的视线让困在这具身体里的路宁都忍不住呼吸一滞。
他的声音冷得像冰碴:“这是个魔法世界,我的封禁比以往弱很多,只要我想,我大可以毁了这个副本,把你禁锢在无数个副本里,永远无法自由。”
房间里温度骤降,帷幔无风自动,桌上的羽毛笔羊皮纸毫无缘由地晃动,慢慢地,这个房间的一切都开始不稳,窗户莫名其妙开始裂碎迸开。
路宁觉得,面前这个疯男人在认真考虑动手的可能性。
两人之间僵持了很久。
最后,帷幔停止摆动,一切重归平静。
疯男人开口了。
“路宁,我很生气。”
“但我没动手。”
“你得哄哄我。”
路宁:!!!
他十分震惊于从疯男人嘴里听到自己的名字。
所以,这是自己丢失的记忆?还是那尊神像捏造的假象?
画面播放到这里,路宁就被迫从中抽离出来。
再次睁开眼,他看到的还是佛堂——雾气缭绕的佛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