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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心动系数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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玻璃酒瓶折射着迷离的光线,晃得她眼晕。

沈岁寒转身离开的时候,她就后悔了。

她知道他尽力了,知道他是关心则乱,姐姐出事也不是他的错。

她不该把积攒在心底的情绪全部发泄在他的身上。

他们经常因为鸡毛蒜皮的事吵架。

但也仅仅会因为鸡毛蒜皮的事吵架。早上吵完,下午就和好了,从没有像今天这样过。

岑绵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也不敢面对他,干脆当一个逃兵,逃到酒吧,试图用酒精麻痹自己。

蒋晏山语气温柔地安慰她:“不要想那么多。该道歉的人是我才对,是我和岁寒的关系影响到你了。”

岑绵难过地摇摇头:“不是你的错,你没必要道歉。”

“我也没想到,他到现在还在怀疑我。”蒋晏山轻叹了声,“他好像,很介意我和小溪的关系。”

岑绵又摇了摇头,替沈岁寒解释道:“毕竟姐姐之前是他上司嘛,你也知道,他刚工作的时候,一直是姐姐带他做事。姐姐出事,对他的影响也很大,他心里肯定也不好受。”

蒋晏山意味不明地笑了下。

“当然。大家都是担心小溪。”

岑绵点点头。

她抱着膝盖,目光涣散地盯着不远处,也不知道在看些什么,顿了顿,岑绵忍不住开口:“我……前两天梦到姐姐了。”

这件事,她一直藏在心底,跟谁都没有提起。

但不知为何,她这会儿想和蒋晏山说。

“这么多年,凶手一直没找到……我这回回来,其实是想看看自己能不能帮上什么忙。”她歪着脑袋看了看蒋晏山,她的样子看上去懵懵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喝醉了在说胡话,“这事除了你,我和谁都没说。你也知道……我爸妈把我送到国外读书,就是担心我。我不想让他们再担心我了。”

蒋晏山轻声对她道:“绵绵,你喝多了。别胡思乱想了。”

岑绵摇摇脑袋,把脸埋进膝盖里。

她的声音闷闷的:“我没醉。”

岑溪的尸体,是岑绵发现的。

那天下午,她们约好了一起去逛街。

她去岑溪的公寓找她,那里虽然不大,却被岑溪布置得很温馨。

那天公寓的门是敞着的。

——岑溪从不会忘了关门。

她就那么一动不动地躺在沙发上,脸色青白,五官僵硬,没有了往日的生动。

那张脸岑绵觉得既熟悉又陌生。

岑绵不敢继续想下去,紧紧抱住自己,缩成一团。

她的身体止不住地发抖。

蒋晏山想安抚她,伸出去的手顿了顿,最终,还是收了回去。

“你有任何需要我帮忙的,尽管跟我说。”

岑绵迟疑地看了看他,而后轻轻点了点头。

忽地,酒瓶碎一地的声音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听到动静,岑绵也望了过去。

原本热闹的氛围有一瞬的安静,叶依珊看了看其他人,拉着对面的女生往门口的方向走了几步,压低声音:“赵琼,这么多人呢,别闹了行吗。”

被唤作赵琼的女生看上去情绪十分激动:“我闹什么了?你自己做的事,不敢承认吗?当这么多人面,你也知道丢脸了?”

叶依珊拉着她离开卡座。

岑绵盯着两人离开的方向,疑惑地问:“怎么回事?”

赵琼也是漫卡的签约漫画作者,笔名“Angelkiss”。

岑绵和赵琼并不相熟,只知道她和叶依珊关系很好,叶依珊经常在朋友圈晒两人一起出游聚会的照片。

蒋晏山瞟了眼,道:“可能是因为Fancyland那件事。”

“叶子是要求平台公开数据的主要发起人,他们把这件事闹得很大,Fancyland不得已关停了服务。赵琼一直是这类辅助工具的支持者,平台关停对她影响不小,所以很生气叶子他们把事闹大。”

岑绵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她歪过脑袋,问蒋晏山:“现在也有AI写作了吧?对你们影响大吗?”

蒋晏山笑了笑:“你想听实话?”

岑绵点点头:“当然。”

“对我个人而言,没有影响。怕被科技取代,本身就是无能者的表现。几次技术变迁都受到极大争议,摄影代替绘画,电影冲击剧场,网络平台兴起新的文学形式对抗传统文学……这么多年过去了,技术依旧在发展,艺术形式也没有湮灭,反而演变出新的形式和流派,并非坏事,实在没必要杞人忧天。”

“现在的问题是,技术在发展的过程中是否有越界的行为,如何监管,如何良性发展,这才应当是主要关注的问题。所以我还是挺支持叶子他们要求平台公开数据的。”

“我不喜欢。”岑绵摇摇头,“我讨厌他们管AI生成的图片叫做‘艺术’。那些图片你也看到了,与其说是创作,不如说是模仿复制。AI哪里会创作,不过是把大量从别人那里拿来的数据重新整合输出罢了。艺术明明就该是抛却模仿的部分,那些饱含着人类无法复制的情感、观念、思想的作品,才能称之为艺术。我不明白,科技发展为什么一定要最先冲击艺术领域,当所有人都把它看成艺术后,‘艺术’只会越来越廉价。”

“绵绵。人类早期对艺术的理解,也是一种对自然的摹仿。到底什么是‘艺术’,没有人能给出一个准确的定义。艺术品的工业化本来就是长久以来争议不断的话题。真的要说,我们从事的行业也是在将艺术商品化的行业,我们本身就是既得利益者,去害怕AI把艺术变成更大众的消费品,究其根本,或许也只是害怕自己的利益被侵害。”

岑绵张了张嘴,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反驳。

叶依珊和赵琼回来了。

大抵是没有谈妥,两人都表现得很不开心。

叶依珊和其他人打了个招呼,准备提前离开。

岑绵想追过去询问情况,却被蒋晏山按住。

蒋晏山道:“这个时候你还是别掺和进去了。让叶子好好静一静吧。”

岑绵想想也是,便给叶依珊发了条信息,安慰她如果想找人聊天的话可以找自己。

蒋晏山看了眼时间,对岑绵道:“别想那么多了,你今天状态不好,我送你回去,早点回家休息吧。”

岑绵收起手机,本想答应,转念又想到沈岁寒就住在她家隔壁。

她怕和他遇到,怕面对他,怕他问自己为什么醉成这个鬼样子。

不想回家。

岑绵也看了眼时间,嗫嚅道:“时间还早呢……再玩会儿吧。”

蒋晏山见她小心翼翼的模样,轻叹一声:“行了,别再喝了。我带你出去吹吹风吧。”

迟疑片刻,岑绵轻轻点点头。

只要不回家,做什么都行。

-

岑绵的记忆,只停留在蒋晏山把她送到小区门口。

几点回来的,怎么回来的,她全都不记得,她只记得自己和蒋晏山说了很多很多抱怨沈岁寒的话。

说他这人嘴又毒脸又臭,总是凶她,不让她干这不让她干那,要是有可能,她希望和他老死不相往来。

但岑绵清楚,她说的那些都是气话。

她不想和他老死不相往来。

岑绵在床上打了个滚,用被子捂住脑袋。

头疼得要命,她还是不想面对现实。

她和沈岁寒从没有吵过这么长时间的架。

每次惹他生气,只要嬉皮笑脸地打诨过去,他从不和她计较,还会请她喝奶茶。

可这回,她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和他道歉。

门口传来敲门声。

岑绵缩进被子里,把自己捂得严严实实的。

不想见人,不想面对。

敲门声还在响。

岑绵在床上当了几秒与世隔绝的鸵鸟,但转念一想,会来她家敲门的,只有沈岁寒。

他……已经不生气了?

想到这儿,岑绵倏地从床上蹦起来。

她匆匆趿上拖鞋,丝毫不顾自己疼得快要爆炸的脑袋和憔悴的模样跑去给沈岁寒开门。

岑绵打开门,便见沈岁寒笔挺地立在她家门口。

真的是他。

看到他的那一瞬间,岑绵整个人都变得阳光起来,她朝他扬起嘴角,那一刻,所有的担心和迟疑都消失不见,她有很多想和他说的,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我……”岑绵支支吾吾地开口。

可当她和沈岁寒对上视线,岑绵才发现他只是轻描淡写地睨着自己,脸上是她从没见过的生疏和冷漠,仿佛从不认识她一样。

岑绵微微一怔。

沈岁寒收回目光,他朝她扬了下自己手中的警官证,口吻疏离又简明扼要地对她道——

“请问是岑小姐么?我们是西江区刑侦二队的警察,叶依珊叶小姐昨晚遇害了,听目击证人说你们当晚见过面,想和你了解下具体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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