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很符合圣殿在谢酴心中的逼格。
不过培林管事并没有在这里逗留,他带着谢酴推开了偏厅的小门。
谢酴心里浮现不妙的预感,果不其然,偏厅外是一条人迹罕至的小径。
培林带着他从偏厅门外的这条小路越走越远,什么广场,什么祈愿台都看不见了,只有小径两侧的树木越发茂盛。
当看到小径尽头那间陈旧的木屋时,谢酴人已经彻底麻了。
好好好,干脆把他彻底物理隔绝起来是吧。
谢酴人麻了,却还是在培林管事转过身来的时候立马换了幅表情,笑眯眯地问:“我住这里吗?麻烦培林大人了。”
培林见谢酴丝毫没有不满,颇有些意外,毕竟他看谢酴举手投足有股养尊处优的骄矜之气,还以为他肯定会挑剔这个住处。
不过谢酴这样的表现反而叫培林更警惕了,他颔首示意,准备离开这里。
谢酴叫住了他:“培林大人。”
培林管事转身看向谢酴,神情还是严肃冷淡的:“还有什么事吗?平时会有人来给你送饭的,你最好不要在圣殿里乱走。”
还限制他人身自由?
“圣子大人救了我,我很感激,如果有什么事情是我力所能及可以帮忙的就好了。”
谢酴满脸诚恳望着培林管事,不会真的要把他软禁在这里吧?
出乎意料的是,培林管事让步了:“你可以帮忙照看一下花圃,这里的多曼花很重要。”
谢酴眯了下眼,一下子笑了:“太好了,这样也能稍微让我安心点。”
他笑嘻嘻地目送着培林管事离去,等人影消失在小径尽头后,谢酴才转身推开木屋的门,打量了下这间临时住处。
漆黑房梁上层层叠叠的蜘蛛网,以及“嘎吱”一声被风吹开的窗子静静在空中晃荡。
谢酴: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
他叹了口气,草草收拾了下。
浑身的疲惫如潮水般涌上来,他躺上那张一翻身就会嘎吱响的床,闭着眼休息了会。等他再次醒来的时候,听见了窸窸窣窣的声音。
“谁?”
谢酴并没有很紧张,不过还是出声问了句。
那个蹲在门口的黑乎乎身影一下子受惊似的弹了下,绿莹莹的眼睛在昏暗的天色中望了过来。
“大……大人,您醒了。”
是个年轻的男生,听声音像是才变声结束的年龄。谢酴扶了下额角,起身走过去。
“你是来做什么的?”
他在黑暗森林奔波了一天,被圣子带回来的时候已经接近黄昏了。也不知道他睡了多久,谢酴走到窗前的时候发现外面的月亮都爬了老高。
这个世界的月亮大得吓人,简直像轮小太阳一样,把夜色下的圣殿照得清清楚楚。
也把他门前这个黑乎乎的人影照得一清二楚,谢酴望着这个蹲在地上,手还搭在餐盘上的年轻仆从,有些惊讶:
“都已经到饭点了吗?”
那个仆从立马回过神,跪在地上,谢酴只看得到一个亚麻色的后脑勺。
“是神侍大人吩咐我来把餐盘收回去的。”
这个仆从虽然年轻,身体却十分强壮,谢酴能看到他胳膊上贲起的肌肉……只是,他在害怕什么?
“我不小心睡过头了,等我吃完你再收走吧。”
谢酴见仆从一直不敢抬头,干脆自己蹲下身去拿装满食物的盘子。
开玩笑,他可是在外面暴走了一天,再不吃点东西就要饿死了。
“好,好的。”
仆从慌慌张张地将盘子端了起来,却刚好和蹲下身的谢酴对视。
那双漂亮的碧绿色眼睛在月色下像枚莹莹发亮的猫眼石,仆从猝不及防和谢酴面对面,整个人都呆住了。
谢酴弯唇一笑,端起了餐盘:“怎么了?”
也许是这个笑容的作用,谢酴发现这个仆从似乎放松了不少,身体也停止了颤抖。他垂下脸,那双漂亮的碧绿眼眸也被头发遮住了。
“圣殿的仆从不能出现在大人们面前,您……您完全可以处死我。”
谢酴脸上的笑容一僵,圣殿的规矩这么变态?
他抿唇道:“我不会这样做,这样太残暴了。”
他的话迎来了仆从茫然的注视,似乎没有明白他的意思。谢酴跳过这个话题,盯着这个犹有怯意的英俊仆从,笑了下:
“不过,你必须告诉我——”
他拉长的话音引来了仆从慌乱的承诺:“您说。”
谢酴轻笑的声音落在了仆从不安的心脏上:“你的名字叫什么?”
年轻健壮,但是从未受过重视的仆从抬起脸,顾不得大人们教导的规矩,结结巴巴地重复了遍:
“我,我叫什么?”
眼前这位被神侍们说成诅咒不详的东方旅人有着柔软的黑色头发,和漂亮的黑曜石般的眼睛。
仆从被他看着,感到了一阵头昏脑涨和眩晕,不自觉就回答了他。
“翡蕴,大人,这是我的名字。”
翡蕴盯着谢酴脸上绽开的笑容,心想,这位大人似乎真的有种魔力,但并不叫他害怕。
相反,他年轻的心脏从未像此时这么鼓噪过,简直要从胸膛里跳出来似的。
这种感觉在谢酴念出他的名字后达到了前所未有的强烈。
那张漂亮的赭红色嘴唇像丝绒玫瑰,轻轻念出了他的名字。
谢酴笑着说:“好的,翡蕴,那么拜托你过一会再拿走餐盘,可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