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酴心里小人放了个烟花。
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人果然在裴洛这。
他找到了人,心也就放了大半,听了会裴洛和扈从讲话。
听了会明白了个大概,好像是城西最近几年开始有人搞什么反对圣光教的团体,呼吁给平民更多权力自由之类的组织。
这回就是这个组织私下研究月兽,然后出事了。
谢酴知道了,也就过去了。
反对圣殿就反对圣殿呗,关他什么事情?
总不能大街上突然冲出来把他绑走吧?
这群人自己都还要躲着裴洛和护卫队走呢,更不可能干出这事了。
他靠到那个小女孩旁边,发现她身上的症状比外面那些都严重多了。白布下面的皮肤简直不忍卒视,唯一好些的就是那张苍白的小脸。
如果没有被裴洛的人及时发现,也许她早就丧命在病魔手下了。
但即便有了骑士团们简单的救治,小女孩看起来也没有好多,只是伤口没有恶化罢了。
谢酴左右看了看,裴洛早就跟那群人去处理事情了,周围就只有他一个人。
他偷偷摸摸从怀里掏出那管金色的圣水,准备拔掉管口。
奇怪,他记得最开始圣水似乎并没有这么少?
谢酴心里的疑惑一闪而过,倒也没多想,把管口移到了小女孩伤口上方,轻轻斜了点。
他发誓,他只想倒一两滴就够了!
但是这管里的圣水本来也就没多少,他没把握好力度,一下子把所有圣水都倒出去了。
谢酴意识到不妙想挽救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他眼睁睁看着最后一滴圣水从管壁外面滴下去,甚至下意识伸手去接。
啥也没接到。
谢酴抽了下嘴,看着圣水滑落的地方,那些可怖的溃烂伤口肉眼可见的好了起来,只能安慰自己。
“好歹没浪费不是。”
说不懊恼是不可能的,这么小一管圣水,说不定能卖出千金。
他叹了口气,怏怏地收回管子,帮小女孩理了理杂乱遮脸的头发。
小女孩眼睫紧闭,在这样脏乱的环境里也不叫人厌恶,反而更让人生怜。
小小年纪就是美人坯子。
就当谢酴想收回手的时候,紧闭着眼的小女孩突然睁开了眼睛,用软软的冰冷小手握住了谢酴的食指。
她的眼瞳和小绿如出一辙,像是绿叶面上水灵灵滚着露珠。
谢酴愣了下,冲小女孩笑了笑。
小女孩望着他,嫩嫩地问:
“你是谁呀?”
谢酴还心痛着自己刚刚倒出去的圣水,闻言磨了磨牙:
“你的救命恩人。”
小女孩没说话,只盯着谢酴,一眨也不眨。
那双眼睛静静的,谢酴伸手去合她的眼睛。
“好好休息,别乱看。”
小女孩任由他合上自己的眼睛,只是在他要收回手的时候轻轻蹭了下他的手心。
像小猫一样。
谢酴笑了下,捏了捏小女孩的鼻尖。
小女孩说:“我叫翡翡。”
谢酴收回手,帮她拉了拉那层薄布:“好的翡翡,快点好起来吧,我先走了。”
翡翡依言闭上眼,没一会就睡着了。
把人家小妹妹治好了,谢酴自认为也算履行完诺言了,溜达着打算去找裴洛,看看他在干嘛。
只是他刚走到大厅,就看到那群穿着实验室制服的人聚在空地处,用各种奇怪的仪器调配着某种药液。
空气中充斥着难闻的苦涩药味,谢酴愣了下。
哇哇哇,原来这个世界的科技点已经这么先进了吗?
连现场调配都出来了。
谢酴对那个所谓的真理殿更感兴趣了。
他凑过去看那几个人的动作,无论是熟悉的酒精消毒味,还是那种精密的容器,都让谢酴产生了一种见到文明世界的亲切感。
只可惜他看不懂几个人在做什么,只是没等他看多久,就听到了门口传来的脚步声。
沉重的,整齐划一的。
谢酴转过去,刚好看到手中提着头颅走过来的裴洛。
黑甲上瑰丽的徽纹像是吸了血活过来似的,顺着他走路缓缓往下淌。
没等谢酴对他和身后骑士拎着的几颗头颅表达什么意见,就觉得浑身上下都火烧似得灼烧起来,眼前更是阵阵发黑。
谢酴顿觉不好,他察觉到了在场几个人转移过来的视线。
张了张嘴,他想说些什么,却突然眼前一黑,浑身失去了力气。
不要在这个时候昏过去啊,搞得他很怂一样。
谢酴只来得及在心中抱怨几句,只记得昏过去前浓郁的血腥气充斥了鼻腔,一个冰冷的怀抱圈住了他。
他沉入了深深的黑暗中。
——
谢酴的突然昏迷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
裴洛丢掉手里的头颅,几步接住了谢酴。
他刚抬手,就看到了自己盔甲上的血。
他皱了下眉,那些凹槽里满是鲜血的徽纹突然发了光,血一下子就没了。
只有几颗满溢出去的血珠砸在了地上。
裴洛看了眼怀中的谢酴,神侍袍把他浑身上下都裹得严严实实的,黑发窝在脖颈间,闭着眼睫的样子恬静安详。
看不出发生了什么。
他把人往怀里揽了揽,冲那几个穿着制服的人说:
“劳烦,检查一下这位神侍什么情况。”
那几个正在调配药水的人停下了动作,其中有个人放下了手中的药管,走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