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爱情的姐妹中,最美丽的一个便是怜惜。我握住勒瓦瑟夫人的手;她几乎倒在了我的怀中;她开始以她所能想像得到的一切来跟我说我情妇的好话,既是为了怜悯我,也是为了替我情妇解释。我却因此而更加悲痛。如何回答她呢?这时,她突然谈起她自己的事来。
她对我说道:不久之前,一个曾经爱她的男人离开了她。她曾经为他做出了很大的牺牲,她的财产与她的名声全都因此而受到损害。她知道她的丈夫是个爱报复的男人,他曾经威胁过她。她讲得声泪俱下,听得我竟忘了自己的痛苦,专心一意地在听她倾诉。她的出嫁并非自愿,为此她曾抗争了很久;但是,除了觉得没人爱了之外,她一点儿也不后悔。我甚至认为她有点在自责,好像自己没有学会掌握住情入的心,而且对待清人又太轻率。
当她倒尽了心中的苦水之后,她渐渐地沉默了,而且不知如何是好的样子。我对她说道:“不,夫人,我今天到布洛涅树林去,绝非偶然使然。请允许我相信,人类的各种痛苦都是走失了的姐妹,但是,有时在什么地方出现一个善良的天使,它便会有心地把这些伸向上帝的颤抖着的软弱的手结合在一起。既然我又见到了您,而且您把我叫住了,那您就不必因为把自己的事说给我听而懊悔,而且,不管您讲给谁听,也别因自己的哭诉而悔恨。您向我透露的秘密只不过是从您的眼睛里流出的一滴泪水,但它却已经滴进了我的心中。请允许我再来看您,让咱俩有时候能够一起痛苦悲伤。”
我在这么说的时候,一种极其强烈的同情心抓住了我,竟至使我不加思索地亲吻了她。我并没想到她是否会因此而觉得受到冒犯,而且她甚至好像没有觉察到似的。
勒瓦瑟夫人的宅第中寂寥无声。宅中有个客人病了,仆人们把草撒在街上,所以车辆驶过,一点声响也没有。我靠紧她坐着,把她拥在怀中,心里充满着一种甜蜜的激动,那是一个痛苦被人分担了的感觉。
我们以一种友情至深的情怀畅叙着。她向我倾诉她的痛苦,我也向她倒出我的苦水;在我俩的这种互相倾诉的痛苦中间,我感觉到升腾起一种说不出的温馨、道不明的慰藉,宛如从那个呻吟的声音的合声中产生出的一种纯洁的仙声妙乐的谐音。可是,在勒瓦瑟夫人哭泣着倾诉的过程中,因为我勾着头对着她,所以我只看见她的面庞。在沉默的当儿,我站起身来,走开来一点,我发现在我们说话的时候,她把她的脚高跷在壁炉框沿上,所以衣裙滑下来,大腿全都露了出来。我觉得奇怪的是,她明明看见我挺尴尬的,但她却不以为然,我只好扭过身去,走了几步,好让她有时间整理一下衣裙,但她依然未动。我走回壁炉边,默默地倚着壁炉,看着她这衣冠不整的样子,觉得这明显是在挑逗,令人难以忍受。最后,我看见了她的眼睛,清楚地看出她自己是心知肚明的,我感到自己遭到了雷击似的,因为我十分清楚我成了一个如此可怕的骗局的玩偶了,我明白痛苦本身于她只不过是感官的一种诱惑。我一句话也没说,拿起了帽子:她慢慢地放下衣裙,而我则深深地鞠了一躬,走出了客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