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芙蓉酒楼前往来的人骤然变多,小沛神色一凝环顾四周去寻那柳树。
“差不多戌时了。”袁风言缓声道。
人实在太多了,二人离得太远,甚至连那块写着“芙蓉酒楼”名字的牌匾都忘不着影,阵阵喧哗中更是只能听得前边传来的锣鼓声。
小沛被人群推搡一把撞到袁风言怀里,撞的对方一起倒过来,半圈的手臂“咚”地一下磕在表面粗糙坑洼的硬物上。
鼻尖忽然嗅到一股草木香,睁眼一看,竟这般给他们瞎猫碰上死耗子磕到了一棵柳树树杆上。
“柳……”
小沛欲言又止,却见袁风言默声摇了摇头,无奈道,“这里有整整一排柳树。”
只是人群实在拥挤只叫人进退两难,离不开也过不了。
气氛骤然紧张,自高处传来的一下又一下的锣鼓仿佛连着小沛的心一起敲动。
她本就个子不高,在其中待久了竟是有几分呼吸不顺,小沛忍了半天依旧难受不已,刚想和袁风言说自己不等算了,左右自己披着陈鸢这个身份,也做不了什么。
前头自远而近却忽然响起衣裳布料摩擦与长呼力呵之音。
一道红影如梭,飒飒破空划入视线,稳稳砸在她的身侧。
耳边是绸缎与软肉相撞的风声,小沛睁着一只眼捂脸转头,想看看自己这有名无实的未来夫婿还有命没有。
没有想象之中肝脑涂地的场景。
对方完好无损,只是脸色极为难看的将歪掉的宝蓝发冠重新戴正,勾起一抹笑从身后托出一个红绣球,朝着芙蓉楼的方向朗声道,“是哪家小姐在招亲?”
完了,这是小沛的第一个想法。
到手的冤大头要溜了。
早就听说,东梁有些人家招婿通过扔绣球的方式,未曾想真给她见识到了。
但这位小姐着实臂力惊人,她和袁风言都站在这处连人都看不到的地方了,居然还能挨上这份见鬼的福气。
小沛叹了一口气,将目光放到袁风言的身上。
当真是见鬼的福气。
要是他真的娶了人家小姐,那她今晚便收拾东西跑路得了,左右天下之大,秀山丰土多了去了,又不是只有这东梁皇城一个地方处处是黄金。
“我家小姐让奴婢来请未来姑爷过去……”
人群自觉散出一条道,一个圆脸双丫髻的小丫鬟托着个盘子跑了过来,可抬眼见着袁风言却突然瞪大眼睛止住话。
装绣球的红盘铛啷坠地,小丫鬟看了眼袁风言又回头看了看,和见鬼似的连盘子也不要了,高声喊着“郡主”往回跑了去。
袁风言如玉的指尖把玩一般转了转绣球,勾唇笑的玩味。
小沛有些搞不懂他要干什么,却猝不及防与对方对视上。
“不用担心,我们可是陛下亲口承认过的天作之合,就算有一百个绣球砸中本世子”。小沛额上的碎发被揉乱,袁风言尾音忽而上挑,“本世子也是一个都不娶,更何况……”
“袁,子,都,怎么又是你。”一道愤怒的女声传,连同鞭子发出的爆鸣乍然响起,打破了袁风言嘴里的花言巧语。
一位身着喜服的红衣女郎,头戴半是红纱的大红喜冠,此时红纱被对方一把掀开,露出英气逼人的俏容,手里如火一般的红色长鞭“啪”地抽在了二人身前的地上,架势气势汹汹仿若有什么血海深仇夹杂其中。
人群哗然,倏地退开,留出一片空地来。
小沛也想浑水摸鱼,趁机随人群离去。
毕竟,俗话说得好,殃及池鱼嘛。
眼见着呆在这里没有好事,搞不好她还得成为那条被殃及的池鱼。
但打起来也好,最好打的难舍难分久久不能结束,也算是老天爷赏她个机会,叫她好好瞧瞧这袁子都的身法到底是哪家的。
好不容易逮着了机会,定要好好瞧个清楚。
最好是能将这纨绔身上的狼皮给一把扒下。
她反正是假千金,这个假不了,说不准这人还是个真不了的假世子呢。
小沛只觉得自己的计划天衣无缝,猫着腰狗狗祟祟到了一半,手腕却被一把劲力逮住。
“走什么走。”袁风言冷笑道,“好歹我们也算是对天成的佳偶,怎么,不能与本世子有难同当一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