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江和尘狂点头,这医师行,前后两辈子,体寒这个毛病永远都跟着江和尘。谁能想到这副健康有肌的身子,竟然也体寒!
“体寒,并非大事,体内脾胃较虚有寒,”许医师随地抓起一张糙纸,字迹潦草的写下一堆看不懂的东西,“我为你开几副药,入睡前煎服一碗。”
“脾胃虚可是受损?”江和尘状似天真地问道,不知想到了什么脸色白了白,“我不会死吧?”
“哈哈,不会的,”许医师头也不抬继续写他的方子,同时也为江和尘解释,“体内脏器肝肾为之最重,且脆弱,此处需保护好,受损说不定真会死人。”
话音一落,江和尘与段怀舒不着痕迹地交换眼神,这种死法极大可能便是从此处获得的。
许医师搁笔,举起糙纸吹了一口气,“来,这是药方,可去找小僮拿药。”
段怀舒带笑接过,“谢了,许医师。”
许医师爽朗地摆摆手。
纱帘被掀起,白竹闻声立马上到跟前,“公子、小主如何?”
“回去说。”江和尘摆摆手向外走。
白竹正欲抬腿跟上,却被段怀舒塞来一张纸,“去找小僮拿药,回去为和尘煎煮服用。”
“啊,小主生病了?”白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他看着小主健步如飞、吃嘛嘛香的样子,实在想不出来哪里不适,但还是老实前去药柜取药。
段怀舒跟上江和尘一同踏出医馆,却与一位伙计擦身而过,他咋咋呼呼、朗气勃勃,“小僮,我来给掌柜拿药啦。”
掌柜?
撷取到关键词,两人不约而同地顿住脚步。
为白竹取药的小僮头也没回,开口道:“往日都是掌柜来,今日怎么换你来了?”
“嗨,别说了,”伙计理理蹦跶乱了的小帽子,“掌柜昨天肯定是干重活了,这不把腰扭了,今天酒馆也早早歇业喊我来拿补药。”
小僮头歪歪,指了指大药桌一角,“药已经包好了,拿去煎服即可。”
“好嘞。”伙计提起药包就出了门。
江和尘看着他远去的背影,低声问段怀舒,“要不要去一趟酒馆?”
江和尘与段怀舒有些体型差,他凑近说话时,不过到段怀舒耳际。语落,段怀舒侧首垂眸看向他,顿了两秒才道,“方才伙计说酒馆已歇业,现在去估摸也是扑空,再者斜阳已至,此案明日再查。”
今日的剧情已走完,江和尘还想再探,不知打什么心眼。
低首的江和尘并未看见段怀舒眼眸中的晦暗,他只是在想,今夜的计划。
这时沉默已久的判事,猛然蹿起,方才生的闷气全然不见,“既如此,县令,下官先行告退。”
段怀舒摆摆手示意他先行离开。
江和尘瞧着他欢快的背影,内心感叹,原来不论古今下班都是最好的良药。
“公子,小主,我拿好药了。”白竹提着药包走了出来。
江和尘看见半个人高的药包,心存侥幸地望向段怀舒,问道:“可是夫君身体不适?”
“和尘放心,”段怀舒笑得越温润,江和尘便越觉得越奸险,果不其然,下一句便给他一个重击,“这些都是给和尘你的。”
江和尘小嘴张张正想为自己辩解什么,然而段怀舒压根没给他机会,“除不可病讳忌医外,也要谨遵医嘱。”
于是当夜,白竹端上那碗黑不溜秋的药汤,江和尘咬咬牙...没咬下去,小半喝大半吐终于是见了底。
没曾想,白竹又去盛了一碗来,“小主第一次喝药汤肯定不会全部喝完,还好我留意,多多熬了几碗。小主这碗喝干净后面的就不用喝咯。”
你倒是不必这么细心!!!
江和尘皱着眉、苦着脸,一股脑咕噜咕噜地喝光了,后果就是被苦得龇牙咧嘴。
“小主,蜜饯。”白竹见他喝了个干净,笑得纯真,从身后拿了一个蜜饯给他。
“....”江和尘忍着身体想打颤的冲动,抖着手接过蜜饯,塞进嘴里,“早说有蜜饯。”
一颗极大的蜜饯将他的嘴塞得鼓鼓囊囊,说话带着含糊不清的可爱。
“公子说了,以后小主能准时、干净喝完药汤,都会有蜜饯,”白竹收起糊上了黑色药渍的白瓷碗,“对了,小主,今夜是奴仆公休,白竹便不在身边伺候,如厕之物已搬入屋中,小主夜间当心。”
“公休?”江和尘疑惑出声,哇?这在古代真是好小众的一个词语。
白竹笑得干净,道:“这是公子定的规矩,公子人真的很好。”
江和尘颔首,摆手道:“那白竹早些去休息吧。”
“小主夜安。”白竹为江和尘掖好被子、吹灭蜡烛便出了门。
黑暗爬满江和尘视线,他慢慢适应漆黑,借着晃晃月光看清周遭事物。今日为维持人设,并未去观察王赫石的尸体,因是今夜他本想夜出一趟,查看他的尸体。
还在想如何避开白竹前往,倒没想到还有公休此事,事情似乎有些太顺了。但他也没太多时间犹疑,只能起身从窗口观望外面,确定无人后便攫取桌上的红烛,蹑手蹑脚地出了门。
待他离开后,对面的屋子刹时亮起了烛火,段怀舒衣服半敞,坐倚在床边,精细的肌肉暴露在空气中,随着胸膛的起伏,几处伤痕在烛光的映衬下,明暗交替、若隐若现。
而床前单膝跪着一人,正是方才离去的白竹。
“公子,小主离开了。”他眼里闪着失望和坚毅,“需要我去...”
段怀舒将长袍一拢,松垮休闲的红衣跨出门,仿佛是去闹街闲逛,“我亲自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