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欢迎会”,这是周浓的爸爸妈妈为她准备的,大体流程是先去画坊参观,再到酒店庆祝。周浓觉得麻烦不说,她不过回个国而已,又不是取得什么举世瞩目的成果需要与人同贺,办个“欢迎会”算怎么回事?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多么功成名就了呢。
洗舒华岂能看不出来她的怨怼:“那不是你以后要留在沪城发展,爸爸妈妈这就当是为你捧捧场了。”
周浓撇撇嘴,其实也可以不捧的。
洗舒华叮嘱她:“等会儿见了人要礼貌,可不能使小性子。”
周浓敷衍道:“哦。”
她都这么大了洗舒华女士显然还是不放心:“哦?”
周浓:“知道了。”
洗舒华:“这还差不多,还是夏夏让我省心。”
苏梨夏:“嘿嘿。”
周浓:“呵。”
“你这孩子。”洗舒华又点了点周浓的额头,一边揽过苏梨夏,一边揽着她,向着院子中走去。
此时院里已经来了不少人,多是周彧凇和洗舒华结交的朋友或是生意场上来往密切的合作伙伴,此刻正同周彧凇交谈着,从表情判断,应该挺愉悦,见到她们几个进来,陆陆续续看了过来。
洗舒华带着周浓和苏梨夏走近人群。
夸赞立马涌了过来:“浓浓、夏夏半年没见越来越漂亮了。”
周彧凇:“还不快谢谢叔叔阿姨。”
周浓:“……”
当她是三岁小孩儿吗?
周浓:“谢谢叔叔阿姨。”
苏梨夏跟着:“谢谢叔叔阿姨。”
叔叔阿姨们:“瞧瞧,这嘴跟抹了蜜一样,甜的呦。”
洗舒华:“还不快谢谢叔叔阿姨。”
周浓:“……”
服了。
周浓捏起一脸甜美:“谢谢叔叔阿姨。”
苏梨夏在一旁看的想笑,也的确笑出了声:“谢谢叔叔阿姨。”
一阵寒暄。
周彧凇朝周浓道:“帮叔叔阿姨们介绍介绍你的画坊。”
周浓继续扮乖:“好呀。”
她的画坊她可再熟悉不过了,全部的设计均出自于她自己。
——整个画坊是一栋上下两层楼的独栋小院,二楼的大房间设有茶室、书房和大阳台,供休憩所用,一楼主要有西、北相邻的两间宽敞房间,一间作为画室,另一间通风特别好的用来做染室,专门来染纸……
还没介绍完,提起染纸,便有一位见面次数还算多的阿姨开口了:“我听说浓浓最近出了扎染纸画系列,评价特别高,好像还有造纸厂想搞联名活动的是不是?就是不知道你还对扎染感兴趣呢。”
周浓脸上堆起来的甜美僵了一瞬。
曾经的画面浮现在脑海,继而她想起了一个人。
一个发誓要从此抛之脑后的人。
可偏偏——
她刚见过。
讨厌。讨厌。
干嘛今天到哪都能联系到他呀!
她没作声。
冼舒华感知到她的异样,笑着移开话题:“我们进去看看吧。”
“好呀。”
一行人向着画室走去。
刚刚说话的阿姨问起来:“浓浓,这里的画都是你画的吗?”
周浓回过神:“有收藏的,有我自己的作品,也有临摹的。”
一群人点了点头,分散开来,看着画室里尚未摆放得当的画作。
趁着这会儿功夫,苏梨夏从牙缝里挤出话来:“我脸快笑僵了。”
谁不是呢!周浓嘴角的弧度垮下来,忽地听到有人叫她,那点弧度又迅速重新归拢,朝着声音发出的方向转头。
目光一移,掠过熟悉的影子。
“这是《十二戏鹤图》吧?”
“好像是。”
“对对对,就是,我之前看到过,这画可很长时间没人知道在哪了,原来在这儿呢。”
“刚刚浓浓不是说有藏品也有她临摹的吗?你们说这是真的,还是浓浓临摹的?”
“我觉得是真的。”
“我觉得倒像是临摹的。”
“是真的吧?”
……
周遭的声音越来越多,周浓已经无瑕去寻叫她的那人是谁,只是瞪着走进来的人。
这是重逢以来她第一次看清宋清霁的正脸。
他身上有一股极其矛盾的气质。
五官乍一看是清润的,光风霁月般,可那双眼睛线条却并不柔和,尖锐而有锋芒,又裹挟着股冷冽傲然,这些诡异的结合在一起,竟然毫不违和。
“清霁啊。”周彧凇看到他来,笑着将他拉进话题,“你觉得呢?”
宋清霁视线蜻蜓点水般从处在议论中心的画上扫过:“假的。”
虽然本来就是假的,但周浓就是控制不住同他呛声:“你凭什么说是假的?”
“不巧。”宋清霁看向她,眸中的讽意更是清凌凌,“真品在我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