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明带沈维良回到自己住处,客厅内乱七八糟,外衣外裤随意堆在沙发,原本种植绣球的花盆里,长满绿油油茁壮的大葱。
沈维良瞧着两盆大葱倍感新奇。
晏明解释:“刘姨被辞退后花就枯萎了,耷拉个脑袋看着闹心,干脆扔了栽大葱,能吃能看还不死。”
沈维良:“你浇水了吗?”
“没有啊,花瓣蔫不拉几像炸豆皮似的,你知道炸豆皮吗?”
“干干巴巴,皱皱卷卷的,肯定救不活。”晏明边说边咽下口水,把自己说馋了。
沈维良笑两声:“喜欢种什么就种吧。”
被晏明拔掉的两株绣球是专从荷兰运回的名贵品种,一株价格能抵上百盆大葱。懂花之人知晓这种情况只需大量浇水浸盆,绣球一夜便能焕发生机。
他视线扫向餐桌上的方便面袋、烧饼碎、咸菜包,显然这两日小孙子都靠这些没营养的食品充饥。
沈维良看他骨头凸起的手腕,怪不得如此消瘦。
晏明也在想吃饭的事,粗茶淡饭他吃惯了不觉得有问题,老爷子能吃惯吗?
一瞬间晏明忽然反思自己是否太过冲动,沈弘才再大逆不道总不可能不给老爷子饭吃吧?
真是想谁来谁,不速之客怒气冲冲推门而入:“沈瑜清,你又作什么妖,把老爷子折腾到这来跟你吃苦受罪吗?”
晏明白他一眼:“大伯,我吃苦受罪是因为谁啊?”
自从沈弘才接管家里大小事务,他说风就是雨,没有人忤逆过他。沈瑜清失踪回来后与之前相比冒失莽撞,顶嘴叛逆,该有的涵养礼貌一点没有。
不知是以前他对自己孤僻的侄子了解太少,还是从前沈瑜清的温柔教养全是伪装,现在才是沈瑜清的真正面目。
如果不是DNA检测没问题,他也会和沈瑜晖产生相同怀疑。
沈弘才俯身停在沈维良面前,好声好气地开口:“爸,你跟我回去吧,他一个孩子怎么能照顾好你?况且最近他接连犯错,我正在管教他,你没必要跟他吃苦。”
“再说你到他这儿来,外人知道了该怎么想我?”
沈弘才这一番伏低做小颇像个孝顺儿子,只是沈维良和晏明心知肚明,沈弘才在意的是外界言论,实际巴不得亲爹赶紧归天。
沈维良深吸口气闭上眼睛,不愿意看对方假惺惺的嘴脸。
遭到拒绝的沈弘才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他面上挂不住,指着沈维良控诉:“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给沈瑜清留了钱,瑜晖也是你孙子怎么分毛没有?我是你亲儿子,要不是我天天求你讨好你,你会答应卖那些破瓶瓶罐罐?”
“沈瑜清对你就真心吗?还不是惦记你给他留的那笔钱,别忘了他以前是怎么埋怨你,怎么冷淡无视你的,这小子可比我会装多了!”
“行,你们愿意往一块凑,那我也不妨碍你们!”
沈弘才一甩手,浑身充斥极大不满,愤怒离去。仿佛他才是受尽委屈的人,而晏明和沈维良是恶劣至极的罪魁祸首。
晏明“呸”了一口:“真能装。”
沈维良握住轮椅的手微微颤抖,脸色苍白吓人,被沈弘才气得不轻。
晏明赶忙将他扶到床上拍胸口顺气:“你都这个岁数了跟他动气干什么,把你气死了他就痛快了。我要是你,我就不死,还要养好身体挽救公司继续压他一头。你就是太心软了,为公司家业牺牲自己,人都半截入土了管毛公司家业,死了又带不走。”
沈维良情绪逐渐平复,望向语调轻浮说话没正形的小孙子,眼里满是悔恨:“都是我的错,我惯坏他了。他打小不是经商的苗子,无论投资或是管理一塌糊涂。你父亲更擅长这些,因此我让你父亲接管公司,让他做个无权股东,他怨我偏心不重用他,一直记恨到现在。”
晏明蹲在床边,手臂拄床,身子歪歪斜斜:“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啥也不干就能分钱还不好?没有金刚钻别揽瓷器活,你没做错,要是开始就把家业交给他,早让他败坏光了。”
晏明正想问沈瑜清他爸犯了什么事,沈老爷子攥紧他的手说:“你应该还没回忆起你父亲的事吧,他是太聪明了,聪明到动了歪心思违法犯罪,他以为自己的假账完美无缺没人能查出来。”
沈维良抿紧唇瓣,沉默一阵,声音很低:“虽说确实躲过了审查,是我举报了他。”
晏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