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沈维良告诉晏明一家公司地址,并交给晏明一支钢笔,让晏明拿着钢笔去找一个人。这人是沈维良刚从国外回来不久的小徒弟何司时。何司时几次前来探望沈维良,碍于沈弘才的阻拦师徒二人并没有单独相处的时间。
沈维良说,他风烛残年垂垂老矣,很多事情已经无力帮助晏明。往后如果遇到困难可以向何司时求助,看在多年师徒情谊上,何司时不会拒绝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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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一早,晏明为老爷子做好蔬菜粥装进保温杯,在沈瑜清的衣柜里挑了一套像样的衣服翻墙离开。
晏明坐了一路公交,汽车停停走走,遇到堵车更是让人心烦意乱。他这阵子不在家就把摩托车租出去了,以为当上沈家少爷能过上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出门配司机豪车的排面,结果是现实过分骨感。
前台工作人员刚放下电话,一位相貌标致,身姿挺拔,眉目俊秀青年站在面前。
“我找何司时。”声音清脆,不卑不亢。
“请问您姓什么?有预约吗?”
晏明拿出钢笔:“没有预约,你能把钢笔转交给他吗?告诉他我叫沈瑜清。”
晏明露出笑容,他的笑太有感染力,活泼开朗又带有少年轻狂。
前台多看了两眼,没有拒绝晏明的请求。
晏明跑外卖这么长时间,知道什么样的笑容讨人喜欢。
十五分钟后晏明被何司时的助理接到顶楼办公室,温润如玉的男人一见到晏明,热络地询问他老爷子是否安好。
为拉到资助,晏明从进门开始就装起沈瑜清的端庄得体,站如松坐如钟,喝水都一小口一小口地保持优雅,难受死了。
何司时刚过三十岁生日,脸看着像二十七八,相貌英俊一表人才。最初拜师沈维良学习零件制造的手艺,后来到英国进修了计算机与设计,回国后在一家智能机械公司做总监,举手投足、谈吐见识让人心神舒畅。
这是晏明假扮沈瑜清后,唯一一个让他挑不出毛病的人。
“瑜清,好多年没见,你还和以前一样话少。”
何司时微笑:“如果需要我的地方,尽管开口,不要客气。”
晏明将中药包递给他:“你能不能帮我配到一样的药?”
“这是我师父的药?”
“我最近在照顾爷爷,他的药快用完了,我不知道去哪里买。”
何司时沉思片刻,最近关于沈家传闻四起,有说沈弘才虐待父亲,有说失踪回来的小少爷为争夺家产和沈弘才抢着替老爷子养老送终。
他没有多问,他清楚传言并不一定真实,眼前人应该有难处。
何司时拍拍晏明肩膀:“照顾老人不容易吧?辛苦你了。”
“瑜清,你还需要什么吗?”
“我想要一台摩托车。”
“没问题。”
何司时正要吩咐助理去办,晏明突然开口:“那个……”
“你说。”
“我还想要,十只老鼠。”
“……”
何司时虽然不能理解沈少爷这几样需求之间的联系,还是全都满足了晏明。
晏明左手提药,右手提着一笼子老鼠等待电梯。电梯门开,晏明低着头走进去。
电梯门重新关闭。电梯里静悄悄,花枝鼠不时叫两声显得异常突兀。
晏明忽然感受到熟悉的气息,抬眼与霍远霄视线相交。
他一看到霍远霄那张面如冠玉的脸,嘴先脑子一步打招呼:“霍老板,好巧啊。”
下一秒脑子追上来告诉他,对霍远霄和颜悦色干什么,他把你扔在沈家不管不问。
晏明敛起笑意扭头望向电梯玻璃窗,玻璃窗中映出的还是霍远霄游刃有余的模样。
晏明心口咚咚作响,他攥紧手掌直视前方电梯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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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明默念着,渐渐从心底钻出一股强烈的气愤。
他心脏跳动声更快,仿佛折腾到了耳边。
晏明直视霍远霄,走近对他笑了一下:“看到没?我找到别人帮我了。”
“没有你的帮助也无所谓,我一样在沈家过得很好。”
霍远霄余光悠悠向下掠过晏明狂妄自大,一开一合的唇瓣。
对方耀武扬威,笑容越发充满挑衅。
霍远霄睨他半晌,俯身在他耳畔,不紧不慢反问:“是吗?”
晏明突然被一道无形令人透不过气的强大气场包裹住,他挺起身板逼自己盯住霍远霄深不见底的眼眸,不要退缩。
这是下位者对上位者权威的挑战。
霍远霄眼底浮现一丝不屑的玩味,似笑非笑:
“记住你今天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