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不说话,林令窈将那张袁字的纸条放在烛火上焚尽:“等找到了当年给皇后投毒凶手,你身上的毒一定能解。在此之前……你不能再乱跑了。你年纪小,便觉得现在是身在囚笼,不得自由。若真有一日,你像我们一样在外替人谋算,你便会觉得,还是待着这里的日子更安稳些。”
季尧年捂住脸,心里清楚林令窈说的话是对的。
这噬心丹对人的情绪影响太大了,虽然这些天她咳血的症状稍好了些,但整个人却愈加恍惚,原身的一切仿佛都和自己融合,这种代入感有时让她分不清自己到底是谁。
“你要是觉得疼,我便去给你寻别的药。”林令窈看着她被病痛折磨,心里也是不忍,“小六,坚强一点,别像小时候那样总哭鼻子,你忘了你是怎么答应宝庆公主的?”
季尧年脸色苍白地捂着心口。
“你们都离开了,阿姊……你有没有想过,其实只要我站出来,说不定就能阻止那些没必要的分离?”
“你们为何就是不肯相信我?我并不是一直需要人庇佑的软弱太子,难道你要我眼睁睁地看着你和宝庆阿姊落得一样的下场吗?你们抚养我长大,于我而言,如师如母,难道还不能让我为你们做些什么吗?”
林令窈沉默了,季尧年知道她不会轻易松口,这些年她一直拦着父皇不让自己入朝。
但她必须走出自己那一步,不能躲在任何人身后。
季尧年起身,对着林令窈说道:“就连苏翎那的小子都能为自家阿姊搏命,我又有什么不同?不过是烂命一条,若是老天想要,我给它就是。”
“季尧年,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你这般不爱惜自己,可有想过别人?”林令窈习惯性地想摸出戒尺想训诫她,但在看到她那副倔强的模样后,又气得说不出话来。
季尧年捂着心口,做出一副西子捧心的病态来:“阿姊不需要知道我做什么,总归是不会拿命去搏,你们想要的盛世……我会坚持活到那一天的。”
林令窈被这话气得连仪态都顾不上了,只想跳起来戳她脑门,看看这个倔驴脑子里到底在什么:“什么叫我们想要?季尧年,你是要活活气死我吗!”
“别气,阿姊肝火旺,不如多喝凉茶。”
季尧年乖巧地递上了一杯龙胆水。
“……”
林令窈捏着茶盏,极力地平复着呼吸,在心里不断告诫着自己不要和她一个病人计较。
季尧年懒散地靠在软榻上,活像只没有骨头的懒猫。眼睛稍微一转,林令窈就知道她肯定又是想出了什么捉弄人的坏心思。
“对了,阿姊不是说给我准备了个香囊,今日带来了吗?宝庆阿姊出嫁前给我的那个,前些日子被药藏局拿去研究里面的香料了,那群老家伙非要说里面有什么至寒物,不肯让我戴,我只能收起来了。”
林令窈觉得季尧年太没出息了,明明是个娇贵身子,却喜欢闻些浓重的香,在东宫整日和药藏郎斗智斗勇。
“拿去。”
她从怀里摸出早就准备好的香囊,扔到了季尧年怀里。
季尧年接过后,伸出食指将香囊的挂钩挑起,举在空中绕圈,她一边转着自己刚得新香囊玩得不亦乐乎,一边不时用眼睛打量着林令窈腰间佩戴的那枚银鎏金花鸟纹香囊。
“阿姊身上戴着的这个好生精致,倒是我这个金香囊显得有些平平无奇了,也不知道是谁送的?”
林令窈没想到她会这么问,面上先是一顿,然后稍显慌乱地将这自己佩戴的银香囊取了下来:“不过是随身的小玩意,你要是喜欢便拿去。”
季尧年只是随口一问,没找到对方直接给了自己,她有些尴尬地挠挠头:“我不是这个意思,就是觉得这个香囊蛮精致的……我不敢夺人所好,你还是挂上吧。”
林令窈摇摇头,叹气道:“你不要这般孩子气,都多大了,还这么喜欢捉弄人?不过是枚香囊,喜欢和我直说就是,干吗这么客气。”
她边说边起身将自己那枚银香囊挂在了季尧年腰间。
“这下好了,你可是一次性问我要了两个,要是戴腻了这个,还可以换另一个金的戴。”
“谢谢阿姊,这个礼物……我很喜欢。”
“跟我客气什么?”林令窈摸摸她的头,“你就安心待在东宫,别急。”
“知道了,阿姊放心便是。”季尧年垂眼拨弄了一下香囊。
林令窈笑着将季尧年手上的血擦去,对她的乖顺很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