牙刷上下滑动,少年拧起的眉头还未松开。
所以昨天晚上不是错觉...
但他怎么没有醒过来?
他很快就怀疑到了昨晚被迫喝下的那碗膳饮上。
不会是放了什么“安神”的东西吧?
...进来的人会是谁?贺择?
那个人进来究竟是要做什么?
可惜光是那些痕迹不足以说明昨晚有人进过他的房间,要不是他感觉不对,可能也会觉得是自己心有所思想多了。
就没办法把这事拿出去谈,只能自己警醒着。
1125或许知道。但他不能问。
涮口水吐出去,阮烛枝抬头看向镜子,调整了下自己的表情。
他若无其事地准备出房间下楼。
一拉开门,守在门边的佣人立刻朝他弯腰行礼,说道:“阮少爷,早餐已经备好了,请随我来。”
阮烛枝:“...好。”
佣人全程低着头,不敢看人只看路,带到餐厅后立刻退下。
阮烛枝已经望见坐在里面看平板的贺择。
不再是昨晚的西服,而是一套深蓝色运动装。这么一穿,多了些活力,更看不出男人已经四十岁了。
顶多三十刚出头,说他二十六、七都会有人信。
“早啊。”
贺择转头看来,笑着同他打招呼。
阮烛枝礼貌回应,到贺择对面坐下。
备好的早餐还在往桌上送,少年支着颔,安静地看着他。
“怎么,”男人笑意温和,漆黑的眼却直勾勾地盯着少年,有一种不加掩饰的侵略性,“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阮烛枝把一碟包子往男人那边推了推,“吃过早饭了吗?”
“还没,”贺择回答道:“晨练完回来没多久,等你一起吃。”
阮烛枝:“练的什么,太极拳?”
毕竟男人看上去清清爽爽的,除了运动服,实在看不出晨练完回来的样子。估计是比较舒缓、不激烈的运动。
“每天都要锻炼身体吗?”
他笑了笑。
“怪不得贺先生看上去那么年轻,保养得真好。”
贺择眉心微跳。
一晚上过去,少年似乎已经从那场突发的意外缓过来了,然后把不必要的全抛于脑后,像只开始适应新家的猫,判断着该怎么朝自己的新主人喵喵叫。
是喂不熟的。
谁好生喂养他,他就愿意向谁翘尾巴。
不管曾经有谁对他多么好。
不管对他好的人怎么死的、死在谁手上...
他只看是谁拥有了他。
贺择内心轻叹。
好可怜啊。
“不是太极拳,但也差不多吧。”
贺择向少年伸出手,等到他把自己的手递过来、握住,笑意略深。
他问:“烛枝觉得我老了吗?”
阮烛枝摇摇头。
贺择老不老关他什么事。
男人看着似乎比方才心情好了点,低头,薄唇蜻蜓点水般地落到少年指骨上。
少年指尖轻颤,抽回手。
男人顺着放开,笑着看他。
贺择:“吃早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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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餐时没人说话。
结束后,佣人端上茶水漱口,还有质地上好的锦帕用来擦嘴。
很讲究。
很有封建大家族的既视感。
贺择拿起平板,要回书房继续处理工作。
他邀请阮烛枝一起去,说里面新配备了一台电脑,很适合打游戏。
阮烛枝看了他一眼,拒绝了。
贺择露出有些遗憾的表情,但没有再劝说或是强迫,叮嘱几句便离开了。
可以说,剔除某些部分,他从出现到现在,表现得像个知书达礼的绅士。
或许确实是。
但只是他不涉及本质的,很小的一部分。
阮烛枝在贺宅里闲逛。应该是贺择交代过,没人打扰他,碰见了那些佣人只是无声地弯腰行礼,并不会多问或者跟上来。
他颔首回应,不管实际上有没有监视,至少明面上行动自由。
他在找“案发现场”。
死过人的地方大多遭人忌讳。
不知道贺宅里有没有暗藏的空间或者地下室,总之一圈溜达下来,阮烛枝发现一楼右侧角落里的一个房间有些可疑。
贺宅一楼除了会客厅、餐厅、厨房这种功能性场所,还有佣人的房间。
二楼则是小餐厅、客厅、书房、影音室等,只供主人家使用的各个区域。
三楼是两个很大的起居室。
四楼像一个玻璃花园,摆放有不多不少的盆栽,有舒适的座椅吊床,很闲适的空间。
阮烛枝上去的时候刚好出了太阳,晒到身上暖融融的,一时间都叫人想不起任务,忘记这个陌生的游戏世界有多么...
割裂。
少年走过转角,看向角落里紧闭的房门。
它像是阴暗角落里的霉菌。
被人厌恶、躲避、又畏惧。
阮烛枝看见放在房间门口的托盘已经不见了。
托盘上都是食物,连外观都做得十分精致,明显和他早上吃的出自一锅。
显然,里面住了人。
有身份的人。
是谁呢?
阮烛枝有意的、脚下轻悄地慢慢走近。
他没找到案发现场。
但他好像找到贺家真正的少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