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笛长鸣。
因为犯罪事实确凿,目击者众,还有监控为证,女人就算想狡辩也没有空间,何况她还没想为自己开脱,所以警察直接来把死者和凶手一起带走了。
带队来的算是个熟人,就是上次审讯阮烛枝的那名戴有眼镜的警察。
人来人往,人群围观,有记者不知从哪儿得到消息闻血而来,把着相机咔咔拍照,穿着亮绿色制服的警察努力维持秩序,在这场闹剧般的嘈杂里,阮烛枝遥遥地与那名戴着眼镜的年轻警察对上视线。
眼镜警察朝他笑了下。
阮烛枝收回目光。
这场订婚宴开始得万众瞩目,结束后更是在网上爆火。
网友们热议着,拥有“三杀成就”的贺董为什么破天荒地举办订婚宴,这次的新娘有什么特别,是同样出身豪门世家?还是俘获了贺董的心?
而身中数刀,光天化日被人捅死在宴会上的戚家主戚滔,他是得罪了谁?为什么凶手得手后会高喊帮“小薇”报仇了?这个小薇是不是就是指戚滔的女儿戚杨薇?
网友们好奇地在各大平台刷刷刷,就想吃到一口完整的实心瓜,但这么久了,第四位新娘的身份没扒出来,警局拒绝了记者的采访,警情通报里也只写了[寻仇],没说是寻的什么仇。
因为流量太大了,有自称知情人士的网友冒头,编得那叫一个五花八门、跌宕起伏,要么狗血,要么阴谋论,单纯吃瓜的网友们本来都信了,再一看别的帖子,“知情人士”那两模两样的说辞又让他们不确定了。
还有不少的一批人,他们不需要知道真相,发泄着现实里遭受的不公,仇视有钱人的特权,指责官方不要公义要钞票,捧着有钱人的饭碗不作为。
在这里,为了生存下去,很多人不得不出卖自己,尊严、道德、身体、甚至豁出命去,但他们还是活得不好,在日复一日的挣扎压抑里苟且,或者干脆拥抱绝望痛快死去。
他们最后狠狠敲下:[R城要完蛋了!]
点赞数高得惊人。
但怎么会完蛋呢?
混乱的秩序也是秩序,只要有秩序,人们活得再苦再难,也会牢牢攥住那么一丁点的希望,哪怕只是幻想,也要行尸走肉般的活着。
他们的寿命,也是他们的刑期。
王西收起手机,戴上面具,从停在街边的车上走下。
如果阮烛枝在这里便能认出,王西径直走进的那家店,就是当初崔英杰带他去的那家。
是崔英杰的店。
这家店在内城还挺有名气的,想要尝试这种服务的人基本都会到这家店里试试鲜。
不久前关停了两三天,现在重新开了,王西带着人走到前台,戴着黑色皮质手套的手轻叩桌面:“找你们老板。”
前台笑着站起身,弯腰勾出标准的幅度,把大敞的v字领的作用发挥出来。
“客人您好,请问有预约吗?”
王西往后瞥了眼,候在一旁的手下立刻将东西奉上,他接过,把那张印有“至尊VIP”字样的卡放到桌面上。
王西:“我之前来过一次,办了张卡,还往里面充了不少钱。”
嘴角扯动,露出的那双眼睛却冷若深潭。
“但你们老板答应我的事却没办妥。”
“你说我该不该找他算算……如何抵账?”
前台脸上的笑容僵硬起来,选择立刻照做:“您稍等,我们老板正好在店里,我这就给他打电话。”
通话很快结束,前台简要说明情况后,那头的人让她把客人带到五楼去。
上次王西来也是一来就去的五楼,但那时不是为了去找老板,而是懒得在一楼装模作样一通,对台上的表演又不感兴趣,不想浪费时间,直接要求查阅店内全部的名册,就被服务员带上五楼办卡了。
他本来没抱什么希望。他这个人很怪,醒事后就发现自己身体的欲.望很强,最开始还能自己弄出来,之后就很难了,像是身体自动生产出欲望,但潜意识却对这种事发懒无趣,时常折磨得夜夜不得安眠,只能吃药。
医生说最好是找人帮忙解决,但他又偏偏谁都看不入眼,别说解决,碰都不想碰一下,就一直这么熬着。
这家店有朋友来过,在群里强力推荐,刚好那天他闲着无聊,就带着人过来看看。
结果就看见了那名少年。
只是短暂的一瞥,少年的身影便深深地刻入脑海。
他没能第一时间找到他、得到他,却在当夜,在大脑编织的幻梦里迎来久违畅快的释放。
他再清楚不过。
自己一见钟情了。
电梯到达五楼,办公室的门在眼前敞开。
王西看着坐在里面的人,脸上没半分意外之色,却用上扬的、似惊奇的语调招呼道:“哦,原来换新老板了啊。”
他走进去,自己拖开椅子坐下,姿态闲适,倒比对面的更像是这里的主人。
“那以前的崔老板呢。”
是疑问句,却被他说得像陈述一般。
“你知道他去哪儿了么。”
……
宴会结束,阮烛枝同贺择回了玉山贺宅。
用过晚餐,阮烛枝捞过一个抱枕抱着,坐在沙发上玩手机。
也不能叫做玩,毕竟他刷的帖子的内容都和任务有关。
贺择走过来,将人抱起放到自己腿上。不去搭那个抱枕,而是硬要从缝隙里穿过,环住少年的腰,滚烫的掌心贴在少年腰侧。
阮烛枝不舒服地躲了躲,躲不开,很快习惯了就不去管了。
贺择看着少年的侧脸,从长而翘的睫毛,到清凌凌的眼。他问:“在看什么?”
少年转眸看了他一眼,唇畔勾起笑意,似讽,又似在不走心地引诱,而他轻而易举便会为他着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