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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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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周绍德在新加坡参加经贸会议时,得知宝贝孙女发生车祸,虽然伤势不严重,但他依旧中断会议,订了机票,马不停蹄地飞回台北,直奔病房。www.xiashucom.com

两人谈了一会儿之后,他瞒着羽心私底下约荆尔杰在「富盛金控」见面,并且托助理传口讯给他。

荆尔杰特地挪出时间,开车前往位于信义计划区的「富盛金控」总公司。

正值上班时间,大厅里满是来来往往的人潮,当他推开沉重的玻璃旋转门时,立即引来一阵侧目。

他在接待处的柜台告知来意之后,周绍德马上派助理下来带他乘坐私人电梯,直达二十二楼的董事长办公室。

居高临下的玻璃帷幕,将远方的景致尽收眼底,满头灰发的周绍德站在窗前,目光眺向远方,直到助理的敲门声打断了他的思维。

「董事长,荆先生已经来了。」助理将荆尔杰带人他的私人办公室里,并且端上热茶,恭敬地退出去,带上门。

周绍德缓慢地转过身子,隔着厚重的老花镜片打量荆尔杰。

有别于上一次单纯在商言商,为「卓尔电通」的融资案而会面,这一回他以更谨慎犀利的目光去观察荆尔杰。他拥有俊逸伟岸的外表,聪颖睿智的瞳眸,浑身散发着一股领袖的魅力,怪不得能吸引羽心。

荆尔杰比他想象中更加优秀。为了替「富盛金控」寻找新一代的经营人选,他组成了幕僚团队做出评估与观察,在众多人选之中,荆尔杰的表现最为出色。

「周董事长,关于羽心出车祸的事,我在此深感抱歉。」荆尔杰敏锐地感觉到他犀利的目光像雷达般侦测着。

「这件事,我看过警方的笔录,也听了羽心的说词,不能怪你。别这么客套,坐。」周绍德卸下严肃的面容。

「谢谢,周董事长。」他恭敬有礼地入座,思付着周绍德约他见面的动机。

「不要跟我这么客套,我只是单纯地想以一个爷爷的身分和你谈谈羽心。」他呷了一口热茶,隔着杯缘觑着他。「要不要谈谈你对羽心的看法?」

「我想在这里跟您致歉,因为我私人的原因而间接伤害到她,我真的觉得非常抱歉。」

「嗯。」他点着头,看着他坦白诚恳的态度,对他的好感度又增加了几分。

「以往,我一直因为她的身分而抗拒对她的感情,故意疏离她,甚至伤害她,我真的觉得对她充满歉意。如果可能,我会用自己的下半辈子去弥补她。」

「我这个做爷爷的只能确保她的生活无虞,但不能丰富她的心灵,填补她内心的空虚,这要靠她自己去闯荡。」他慈爱地说+每回想起孙女,心里总是有浓浓的失落感。

「嗯。」

「照顾她,不是一件简单的事。」他一语双关,暗示着必须要考虑到接管「富盛」的可能性。

「她为了我改变了许多,如果单纯用一个男人喜欢一个女人的心态和立场,我会毫无保留地奉献。至于其他的事,我想还不在我考虑的范畴。」

荆尔杰说得很保留。他对金融界虽有兴趣,也观察「富盛」许久,知道董事长有一支良好的经营团队,但是,他目前尚未找出适合的接班人,因此日后一旦退休下来,势必会在股东会上和公司里掀起一场内战。

他感觉得到周绍德部署的苦心,既想让羽心拥有幸福,又不想失去辛苦一辈子的王国。

两人眸光接触之际,彼此的想法都了然于心。

周绍德露出激赏的目光,这小子还在观望「富盛」的状况,虽然外界看起来平静无风,但实际上公司里早已派系分立,彼此都在争夺最后的主导权。

「再说,我不希望别人认为我是因为『富盛金控』的利益才和羽心交往,这会使她受到伤害,也会侮辱我的尊严。」他坦白地说出内心最大的顾忌。

「那么摒除羽心不谈,我们来聊聊大事。听说『卓尔电通』这季获利丰润,有机会在欧洲电信展崭露头角。」周绍德微笑道。

「这一切都是我大哥主导有方。」

「他的确是一个很优秀的领导人才,配上荆尔勋的研究团队,『卓尔』的前景一片光明。」

「您过奖了。」

「不过,我一直认为『卓尔』有你大哥领导就够了,以你mba的学识与经历,很适合进军金融界。不讳言,我观察你很久了,一直有意延揽你加入我的经营团队。」

「谢谢周董事长的赏识。」他含笑道谢。

「现在你既然已经决定和羽心在一起,就必须要有这层考量,重新做好人生规划。」周绍德意有所指。

「我明白。」

「我相信以你的智慧,知道怎么制造最完美的出线机会。」

「当我想清楚后,我会给予答复的。」他站起身来,礼貌地与周绍德握手。

「希望你不会让我等太久。」

荆尔杰步出董事长办公室,在长廊上等电梯时,刚好与苏子腾碰上。

电梯的门开启,两人一前一后地踏入,窄小封闭的空间里,肃杀的气氛一触即发。

荆尔杰寒着脸,不悦的情绪让脸上的线条愈显刚硬。

苏子腾死命盯着他倒映在门板上的脸,随着电梯不断往下降,他想接掌「富盛金控」的机率似乎也逐渐降低。看来那只老狐狸已经决定延揽荆尔杰入主「富盛」了。

如果在老狐狸那边失利的话,那么就从小绵羊那儿下手,他会夺回属于他的一切的!

荆尔杰凛着脸,没有打破沈默的意愿,电梯抵达大厅后,匆匆离去。

羽心躺在病床上,百般无聊地翻着杂志,脑子里想着的是荆尔杰。她觉得自己有一点变态,竟然爱上了住院的感觉,因为每一次躺在医院里,他们的感情就往前跨进了一步。

她的身体虽然病着、受着苦,但心里却是甜的,胀满了幸福感。

荆尔杰天天来医院陪她,喂她吃粥,替她削梨,说笑话逗她开心。

他不再对她冷漠,常常在她的耳畔说着情话;他不再疏离她,对她百般讨好,事事迁就。

这场车祸对她而言实在值回票价,可惜啊,痛的不是她的腿,否则他肯定会抱着她上上下下,巴不得变成她的脚,替代她的行动。

荆尔杰每天一下班就会立即赶到医院来,有时甚至会把公司的卷宗带到病房里批阅,只差没二十四小时陪着她。

他一打开房门就看见她穿着浅蓝色的袍子,头上缠着纱布,表情十分脆弱且无助。

「怎么了?」他关上房门,走到她的身边。住院数十天,她整个人瘦了一圈,让他觉得自责又歉疚。

「没什么事,只是头有些痒。」她隔着纱布轻轻地搔着痒。

因为她不习惯陌生人亲近,所以都是由张姊兼任看护,照顾她的作息,但是这几天张姊的儿子病了,她实在不好意思再要求她来医院。

「-想洗头吗?」他想她一整天都窝在床上,应该很不舒服才对,否则她不会露出这种神情。

「没关系,等明天张姊来再洗好了,反正忍一下就过了。」她笑得傻兮兮的,反正只要有他陪,即使有千万只蚊蚋叮咬她也不觉得苦。

说着,她忍不住又搔了一下头皮。

他走近,坐在床沿上。「我看看能不能把纱布拆掉,额头有缝线,只要小心一点不要碰到水应该没关系。」

「不要啦!我的头好多天没洗了,你不要碰啦……」她还想在他心中留一点完美的形象呢!

「有什么关系,我连-睡觉时流口水的样子都看过了。」他取笑道。

「哪有!」她害臊地用手背拭着唇角。

「来,我帮-洗……」他提议着,并且动手研究着该如何拆下绷带。

「什么?!」她错愕地瞠大水眸。

她有没有听错?他居然要帮她洗头?!

「嘴巴张这么大,蚊子都要飞进去了。」他已经将绷带拆下,缠绕整齐地放在方柜上。

「可、可是这样好吗?」他愿意陪她,她就已经很高兴了,再让他替她洗头,她会觉得很不好意思,好像自己仗着生病奴役他。

「不信任我的技术吗?」他不服气地挑高眉。

「不是啦!是觉得过意不去……我这样好像对你很坏呢!」他这么温柔,会让她愈爱愈深的。

「怎么会?」他拢拢她的长发,小心地在她的伤口处贴上一层防水的透气胶布,防止水渗入。

荆尔杰拉了一把椅子放在浴室里,又在洗手台的脸盆里装满温水,然后把她带到浴室里,准备替她洗发。

羽心害羞极了,却又贪恋他的宠溺。他坐在椅上,她则像个小孩般躺卧在他的大腿上,他一俯身,胸膛就贴近她的脸,淡而好闻的男性气息萦绕着她,令她耳根泛红,心跳如擂鼓。

荆尔杰试着水温,将洗发精加点水,在手心搓揉起泡,而后轻轻地揉在她的头皮上,乌黑的发丝穿过他的指尖,他一手撑住她的颈间,小心地不让泡沫沾湿伤口。

他温柔的举止令她的心颤抖着,躺卧在他怀里的这一刻,她知道他也是爱她的,否则他不会待她这么好。

「想什么?」他看着她发怔的小脸问道。

「想我真是幸福,可以让你替我洗发。」

他一——地移动指腹,有节奏地按摩着她的头皮,接着又拿莲蓬头小心翼翼地清洗着如丝缎般的长发,最后拿起干净的毛巾拭着她的发。

羽心舍不得离开他的怀里,贪心地享受他温柔的举止,看着他细心地拭着发梢上的水渍,又拿吹风机替她烘干,

她的发干了,心也暖了。

她觉得他们像极了一对恩爱的夫妻,如果可以,她想用生命中所有的一切来交换这份幸福。

「-这么容易被讨好啊?」他笑着,双手灵巧地替她缠上绷带,完全没有沾湿伤口。

「嗯!」她像个孩子般赖在他的怀里撒娇。

荆尔杰看她的眼神,已从初识的冷漠、轻蔑,到现在的温柔。

因为她,他学会体谅、学会付出、学会讨好,学会了卸下骄傲的尊严去领受一份真诚的爱。

他捧着她的脸,仔细检查她的伤口,她轻柔的鼻息吹拂在他的脸上,骚动他的胸臆,让他忍不住想俯身吻住她的唇。

他炙热的唇瓣缓缓地贴近她的嘴,她却害羞地避开了。

「我刚吃药……」她困窘地咽着唾沫,喉头溢满药的苦味。早知道他会随时索吻,她就去刷牙。

「没关系,这叫-药中有我,我在-药中。」他的额抵着她的额,鼻尖相触,趁她没防备时,轻轻地吻住她的唇。

她闭上眼,感觉他的唇暧昧地笑着,他的齿顽皮地轻咬她的唇瓣,他的舌灵巧地探入她柔软的唇内,汲取她的甜蜜。甜中泛着淡淡的苦味,恰如他们的爱情。

苏子腾辗转得知周羽心发生车祸住院的消息,探听到医院的病房后,马上订了一束花,前往探视。

他一定要想办法找到荆尔杰的弱点,分化他们的感情,让她彻底对荆尔杰绝望、痛恨,阻止他进入「富盛金控」!

都怪他盘算错误,以为在周绍德的心中她只是个无知的千金小姐,殊不知她竟有决定「富盛」接班人的权力。

医院里刺鼻的药剂和消毒水的味道令他生厌,他沈着脸,推推鼻梁上的镜架。若不是为了日后的大权着想,他才懒得与她虚与委蛇,卖弄感情。

他不耐烦地站在大厅前等着电梯。

荆尔杰扶着羽心走出x光室,要返回病房时,远远地就看到了苏子腾的身影。

「是子腾哥……」羽心下意识地脱口而出,完全没发现荆尔杰瞳眸底的暗潮汹涌。

他揽着她纤细的腰肢,旋身背对苏子腾,低声问道:「想不想去看夜景?」

「咦?」她好奇地昂起头。

「我们去看夜景。」他脱下自己的西装外套披在她的身上,企图让人认不出她的背影。

「现在吗?」她单纯地回头,看了一下苏子腾。「但是子腾哥好像是来探我的病,手里还捧着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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