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代喃喃地说遣,带着一丝叹息……
3
石田走后,关泽对康代说道:
“我下午去赤阪,在这之前查些资料。”说完便进了书房。
康代回到自己屋里,在椭圆形西式梳妆台前坐下,刚才谈话的石田又浮现在她眼前……
这个人真地掌握了友纳的情况吗?……三干万现金的事似乎也说得含糊其词……康代想起了石田那身材矮孝目光犀利的形象。他表面上忙忙碌碌,而实际上却和只会团团转圈的小家属一样,让人觉得很不牢靠。
不过,根据石田报告的情况来看,友纳的确把三千万元“付给什么人了”。
付了三千万元,还必须秘密处理的事,恐怕是不能拿到光天化日之下来的。
莫非是……
康代正对着镜子,目不转晴地盯着映在镜子里的自己的脸。脸颊上的肌肉在微微痉挛。
也许是什么不可告人的……犯罪成功的报酬……或是预付的报酬?她想。
忽然,她觉得背后冷森森的,忙从镜子里窥视了一下屋门。她仿佛看见门被推开了,一个陌生的刺客出现在那里。
他们要谋害的会不会是我丈夫?……
想着想着,她最大的不安似乎变成了现实。
友纳突然下决心要除掉关泽,付出三千万元巨款,雇来刺客……这完全有可能!
但是……只要在家里,谁也休想碰他一根汗毛!
康代在心里说道。国会议员中就曾有过冒似自杀而实为他杀的先例。他们之间的勾心斗角实在令人生畏。康代是知道这一点的。
她力所能及的是,至少丈夫在家的时候,她要竭尽全力来保证他的安全。
今年,自从受到“神的启示”以来,关泽府简直象个攻不破的城廊一样壁垒森严。只要有人翻墙,电铃就会报警。
即便进到院里,也逃不出狼狗的目光和嗅觉。
警卫员也增加到四名,昼夜轮番担任警戒。眼下,只要保持现状,即使老练的刺客,也休想潜入院内。
康代一面这样想,一面又产生了新的不安,其它地方会不会还有漏洞呢?
她站起来走出屋子,经过走廊,登上了通向三楼的阶梯。这座三层褛房的三楼是日光室。东南西三面玻璃,天气好的时候,即使是隆冬,也可以不用暖气而十分暖和。同时,这里很适于眺望。
从远处看上去,这层的玻璃房和二层华丽的彩绘玻璃窗非常别致,象一座耸立在庭院树木之中的水晶宫。
康代在朝南的玻璃门前停住了脚步。向下望去,透过自己院里的树木,可以看见墙外的人家。
“啊!”
有个东西在她的视野中移动了一下。她觉得有点儿奇怪,于是拿起了始终放在这间日光室里的小型双筒望远镜,朝那边望去。
4
康代注视着对面一座小褛的窗口。她觉得在这个窗口里有个男人的身影一闪而过。
居民楼里有点儿什么动静,这在平常并不值得大惊小怪。然而,这时康代的心懵与平日不同。那个男人刚才好象也正举着双筒望远镜在观寮这边的情形。
真奇怪!她想。
那座楼房的一层是“田晶电器店”,二层三层用做住处。
“田晶电器店”的店主在去年年底突然去世了,只剩下老伴和两个女儿。
这家照理没有男人了。然而,刚才进入康代视线的无疑是一个男人的身影。
而且她觉得,对面那个男人,刚才似乎在肆无忌惮地观察着自己的家。
有人在监视我们,怎么办?!?
血液一下子涌上了她的头部。这时,康代的心理,几乎处于一种被害的幻觉状态之中。
她又一次回想起关泽和石田的谈话。
那个人可能在侦察我们家的建筑结构和进出口。这可不得了!饪梢运凳撬闹本酢5比唬⒚挥惺裁慈吩涞母荩皇撬约赫庋衔k阉餐毒捣旁谌展馐业哪咀郎希途攀Т氲嘏芟铝寺ァ?
跑到关泽的书房前,她连忙敲了敲门。
“我打扰你一下……”
“什么事那么大喊大叫的?进来吧。”
关泽话音未落,康代已经进了书房。关泽把转椅转过来,朝她看了一眼。
“刚才,我从三层的日光室里,看见对面楼房和三层一样高的窗户里,有个男人正在用双筒望远镜向这里偷看。”
“那又怎么了?有什么可疑的迹象吗?”
关泽皱起了眉头。
“这还不够吗?用望远镜偷看别人的家……”“这说明不了问题!咱们也常从日光室里向下看。”
关泽是个很有胆量的男子。
“不,那家电器行的楼里,照理是没有男人的,可是,我刚才看见的,的确是个男的……”康代想让关泽知道,事情比关泽考虑的要严重得多。
“她们家的亲戚朋友里,就不许有男人了吗?而且,咱们家的彩绘玻璃窗又大又别致,外面的人都喜欢看看,这个你不是也知道吗?”
关泽俯的圆形大彩绘玻璃窗,是关泽自己特意按照奥林匹克的五轮圣火设计的图案,直径有两米。
“是啊,可是……正赶上这个时侯,我好象感觉到了什么不祥之兆,所以……”“喂喂,你不要吓唬我好不好!听你说什么‘不祥之兆’,我也有点儿紧张起来了,仿佛觉得这屋里就藏着刺客似的。”
“不会有……这种事吧。”
“是不是?……出了这个家门,倒是真有那么七八个对头,可是在家里就没关系了。你整天忧心忡忡的有什么用?你那么提心吊胆地向我报告这报告那的,我的心脏也受不了啊!”
“请原谅!”
康代低下了头。
“用不着向我道歉。反正,即使有人要谋害我,也是在外面下手,我尽量小心就是了。”
“我是想,那三千万元……”
康代刚要说下去,关泽却满不在乎地打断了她的话。“行了行了,我当然明白,即使交到了刺客手里,那种见钱眼开的人,也未必能干出什么名堂来……”“那可不见得,如果疏忽大意,也许就会有直升飞机或是小型飞机从房顶上撞下来……”“要是这么干、就三千万元可太不上算了。专干刺客的都是看钱办事,哪会这么卖命干?顶多干些朝车子打冷枪之类的事。我的车上装着防弹玻璃,而且外出的时侯都穿着德国造的防弹背心。我怎么能输给这种卑鄙的家伙!”
“你的心情我理解。可是……十一年前,友纳先生的政敌杉椅先生卧轨自杀,关于他的死,不是有各种议论吗?”
宪民党政调会长杉崎吾一,有人称他是新派领导人,有人称他是党的皇太子。十一年前夏季的一天,他忽然冲上横滨市内的东海道新干线铁路,被列车象“绞肉”似的轧得粉身碎骨。
他没有留下遗书,这个事件暂且被当作自杀事件处理了。然而在当时,反对派杉崎氏的死,对于崭露头角的友纳来说是非常有利的。
“嗯,真是心狠手毒啊!一旦需要,他会不择手段,这一点我是有切身体会的。”
关泽重重地点点头,朝妻子微微一笑。从表情上可以看出,他不打算再说下去了。但是,实际上,他应当进一步认真思考。当他意识到这一点的时侯,不幸的事件已经发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