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的口气非常泼辣。
“强硬一点……和以前一样……”
“当然。碰到这种麻烦事,弱女子也会变得强悍,何况你是个男子汉、大丈夫,连这点气魄都没有……”
最上久缄默不答,一直注视着女人的脸。他蹒跚地走近架子,拿出装威士忌的酒瓶和玻璃杯,倒出琥珀色的液体,回到原来的地方坐下。一杯交给女人,另一杯自己一口气喝下去。
“要不要喝?”
最上久带着嘶哑的声音说道。
“不会渗了毒药在里面吧?”
“哪有毒……我刚刚不是喝了?”
女人听了才把酒杯拿到唇边。但却一口都不想碰,把杯子挪到最上久面前。
“我不想喝。你代我喝吧!”
他用力把她的手拨到旁边。玻璃杯顿时从女人手里跳开,打破了桌上的大杯子、落到地上。
“你疯了,你想干什么?”
女人从椅子上跳起来,大叫着。
“你想把我杀了吗?”
最上久什么都不答。两只眼睛要跳出似的,全身像疟疾的患者不停地发抖,看起来很悲惨。
“事情没你想得那么简单。知道事情秘密的只剩我一个人。我一死,你做的坏事,就永远不会被人发现。你就可以高呼万万岁,哼!那不是大便宜你了。别开玩笑了。”
像要吐出什么来的女人抢白道。
“我如果摸不清楚你的脾气,怎么会冒着危险跟你搭档这种事。我如果被你杀了,两天之内我寄给某人的信就会送到警视厅,到时候连以前的照片,你干的坏事通通都会揭发出来,我就是死了,也很高兴。你会跟在我后面报到,被吊在半空中荡来荡去。我一想到这里,你能够殉情而死,我就是现在被硫酸溶化掉,也心甘情愿。要杀就动手吧!”
好厉害的女人。这种场面就像一出戏一样,扣人心弦。
“啊!我怎么会看上你这种坏胚子!”
女人痛苦地把双手手指插入最上久的发间,抱住他的头,对着他的脸颊、额头,像雨落下般地吻着。
“不要说那种没用的话。别想不开。有钱是人生一大乐事,趁着有钱,好好地享受短暂的人生。我们发过誓,要一起下地狱的。”
“就快下地狱了!”
“傻瓜!只要我不被抓到,你就可以安心。隔一阵子,警方摸不到头绪,就会放弃。那样我们就没事了。”
“能那么顺利就好了。”
最上久的脸部肌肉松弛,近乎痴呆状态。
“没问题的,不要一副委屈的样子。听你说的话,好像很危险。我看,以后我不要再到这里来,有事情就用电话联络,再到旅馆会面。”
“好。”
“对了,给我一点钱吧!”
“上次才给过你。不要乱花掉。以后还要添购东西。”
“不要那么小气。帮你解决了三个人。为了你,我连亲兄妹都下毒手。不喝酒,怎么受……”
“钱放在主房那儿……”
“看你!振作一点!”
女人把脸颊靠过去,像母亲一样一直抚摸他的头。
他不知道松下课长以及警视厅搜查课的精锐干员正隔着一扇门,看着他们两人热烈的拥抱。
片刻的陶醉。地狱前的拥吻。
不久两人站起来。突然,实验室的门打开了,最上惨叫一声。
拿着手枪的松下课长站立在面前。
“最上久,乖乖的束手就擒吧!你以杀人的罪名被捕了。”
最上久瞬即弯下身,逃进屋里。课长的手枪开始吐出火舌,实验室的瓶子七零八落,桃红色的液体像水花般四溅而起。
躲在高压锅后面,最上久开始应战。
“啊,你——”
一瞬间,蹲在门边忘了紧张的女人,向着最上久飞奔过去。想不到,竟发出啊的叫声,压住左边rx房倒下。最上久放出的子弹,由上到下,误中了女人的心脏。
课长躲在门后,猛扣扳机。随即最上久也一声尖叫,倒在地上。他右手背中弹,手枪滑落的瞬间,石川刑警冲过来,在他的双手扣上手铐。
这些事都在瞬间发生,从门外听到枪声的刑警们,马上赶过来。
“课长,有没有受伤?”
“没问题。”
擦拭额上的汗,看着倒地呻吟的最上久,课长粗哑的说道。
“送这个受伤的家伙就医。然后马上带到警视厅,女人不行了吗?”
“心脏中弹。子弹在肋骨中间……一枪立刻毙命。没办法救了。”
蹲下去听女人的脉搏的石川刑警站起来,看着鲜红的血滴下她的两手答道。
“哦,这样。”
松下课长望了望四周,凝视着神津恭介的脸,郑重地叩头。
“神津先生,感谢您。托您的福,我松下英一郎,才不必切腹……这个女人是不是珠枝?这是那个在有乐町名叫林澄代的女人?”
“你们还看不出来吗?这个女人,才是第一件命案的牺牲者——大蛇丸、野村绢枝。”
恭介一面说一面慢慢剥去死者的上衣。刹那间,当场所有的人,都夺魂似地呆立不动。
两个姊妹面貌虽然完全相同,但是长大以后才纹上的刺青,到死也无法掩去。野村绢枝——的确是她。
伏卧向下的丰满美女身上,纹着雕安的杰作,大蛇丸的刺青,露出鲜艳的色彩,鲜血流出,慢慢地身体失去生命,纹身的色泽像逐渐消失的彩虹般,呈现微妙的色泽变化。大概是心理作用吧!背上那条呼风唤雨的大蛇,在气绝的主人身上,依然可怖地蠢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