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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方的调查搁浅了。www.maxreader.net两起事件、三名被害者共通的、“非杀不可”的原因,究竟是什么?警方无法估测。
搜查二课继续按照当初制订的调查方针,即朝着与政治、经济有关的方向进行着调查。因为警方估计,很有可能是处于对立关系的大型组织,为了某些巨额利益而暗下杀手。
武田喜助以前确实曾与新泻县出身的大政治家领导的权力资本,争夺过信浓川河岸的占地。据说,当时表面上是向对方作了让步,但背地里却进行着巨额钱款的交易。
“倘若是从作案动机方面着手,看来还是二课的调查思路有说服力,难道不是吗?”
宫崎一课长很容易泄气。搜查一旦陷入困境,他便会怨声载道,情绪上受挫感强烈,总是顾忌着其他部门的动向,此山望着那山高。
“倘若如此,这不是很好吗?”
竹村冷漠地说道。
“倘若二课替我们破案,就帮我们大忙了。这才叫作白捡了一个便宜呢。”
“喂!我不想那么丢脸啊!反正知事对这些事件很关注,你不要忘记,这有关我们一课的体面。”
“这我知道。”
“所以啊,现在,我们按二课的思路搜索情报试试,怎么样?协作调查,是警察组织的基本要求。”
“这我也知道。但是,不会有收获的呀!”
“不至于吧。”
“不!肯定是徒劳的!我已经说过几次,这起事件准保与政治、经济、权力等无关。按我的看法,这是一起人情味很浓的、怨仇深厚的杀人事件。倘若这些事件果真与政治经济有关,你就把我换下来。因为我不合适……”
“嘿!话不用说得这么绝情吧。我没有说你的思路出错,我只是觉得怎样才能考虑得周全一些。但是,倘若你已经有着这样的想法,我也不能硬逼着你那样去做吧!”
宫崎急忙放弃自己的提议,但分手时仍不死心。
“到那里去打探一下总可以吧?”
竹村无奈地笑了。
“好吧。去看看。”
二课的深见课长是老警察中的骨干,比竹村小二岁,却已经是警视,经下一次升级考试,看来能当警视正。
即便同样是刑事部的下属,搜查一课和搜查二课的性质也截然不同。倘若用普通企业来打比方,一课是蓝领,二课是白领,也有的人将他们比作是营业部和总务部(日本公司里的总务部权力很大,掌管人事、财务等。)。
在电视剧里抛头露面的,是一课。在普通百姓的眼里,他们简直是警察的明星,而且出动时的确显得威风凛凛。但是,要是让二课的人来说,那是体力劳动。二课周密的作战方案,比起一课来,远远要智慧得多。在二课的刑警心里,兴许还轻蔑地觉得,一课的刑警,只是“侦探”而已。当然,此话只能放在心里,不能对外传说。
正如宫崎说的那样,一走进二课的办公室,看不见具体主管事件侦破的警部的身影。相反,深见课长那锐利的目光,却警惕地注视着竹村。
“有什么事吗?”
语尾的“吗”字奇怪地使用升调,这是深见的习惯,令对方总有一种讨人嫌的感觉。
“嘿!我们正在猜想,你们那里进展得怎么样……”
“嗯……要说进展嘛……”
他猛然将脸扭向一边。
“没有什么大的进展吧?首先,我们不是专门捕这事的。杀人事件,希望是由你们去查啊。”
“但是,一涉及政治和经济领域的事,我们就只有一些小学生的知识,所以来向你们讨教,希望你们一定……”
先向对方表示钦佩。这是格外有效的一手。
“这……说是小学生的知识,这太谦虚了吧。不过,有什么想问的,就提出来吧!”
不出所料,他果然中计了。他们虽然很精通学问方面的知识,但涉及到世故方面的知识,却真的像小学生那样单纯。
“武田君和石原君共同的敌人,有没有可能存在啊?”
竹村试探着问。
“那当然有啊。因为这两个人,无论在工作上还是资本关系上,都有联系嘛。石原君理应当过武田君的傀儡,因此倘若了解这一点,当然就不难预测武田君与石原君会处在对立的关系里,也就是石原君以武田君为敌一样。不过,两人的关系是不是密切到会引发杀人事件的程度,这是另外一个问题。”
“两人的关系,有可能密切到那种程度吗?”
“虽然不能轻易地下结论说一定有,但也不能断言说绝对没有吧。”
“到现在为至,在调查中没有发现有那种嫌疑的人或团体吧。”
“嗯!你说的是现在啊!”
“要说会引发杀人事件的那种交往,是指规模很大的业务往来,还是指商谈?反正,在生意场中,那样的事情是不难想象的,你说给我听听?”
“是啊。的确是那样的交往吧。”
“那么,事实上没有发现那样的情况……就是说,这起事件,可以认为与你说的那些情况无关。难道不是吗?”
“什么?……”
深见的目光从眼镜的后面射出来,睨视着竹村。
“二课的优秀警员正在进行调查,现在还没有得到任何线索,我觉得这说明根本就不存在那种更大规模的背景。”
“别说了!竹村君……”
年轻的课长深见迅即地打量了一下屋内。
在房间里说话不可能特地压低声音,幸好附近没有别人,屋子里因有人在接电话等,显得很嘈杂,所以不用担心会有人听着。
“你跟我到隔壁去一下。”
深见从椅子上站起身来,带着竹村去隔壁的房间。
“你真烦人啊!我希望你不要讲出那些影响大家士气的话来。”
“对不起。我没有注意。”
“唉……”
深见发出一声鼻音之后,莞尔笑了。
“不过啊,你点中了要害呀!说实话,我也有同感。这起杀人事件,好像轮不到二课出面。”
竹村很吃惊,同时也不得不感到佩服。
到底是资深的老警察,毕竟与众不同,应该掌握的情况都了如指掌,对公司的状况严加注意着。一味地埋怨说不会有收获,埋怨说毫无意义,还不如就势转换一下方向。这种做法,在老资格官僚的教科书里是没有的。
“正因为如此,我们早晚要从调查中撤出来,在还没有公开的时候,这件事,你不能对别人说啊!”
“明白了。我不知深浅,爱多管闲事,真是对不起了。”
“哪里的话……不过,竹村君,你是一位名侦探,名不虚传啊。真是一个人材,放在一课太可惜了!”
深见愉快地笑了。
竹村觉得自己渐渐地喜欢起这位小弟弟警视了。
总之,得到深见的点拨,竹村对自己的想法产生了自信。这对竹村来说,是一个意外的收获。他因此而能够不受周围的干扰,毫不犹豫地按着自己的思路进行调查。
竹村决定对事件自发生至现在的整个过程,重新进行分析。
7月3日下午6点以后,武田喜助中途离开在越水高原旅馆里举行的酒会,回自己的房间。7点之前,他独自离开那家旅馆,徒步走到别墅地带。
村田淳子看见过武田喜助的身影。这是他最后一次露面,以后便去向不明。
武田也许是去拜访石原隆二的别墅。
顺便提一下,石原夫妇被害以后,警方在别墅里进行搜查时,已经采集到武田的指纹和毛发。不过,还没有确定是不是武田失踪那天留下的。
据石原家的人说,7月3日夜里,石原家没有人去别墅。那么,这就是说,武田是强行闯人空无一人的别墅里。
因此,是他一个人闯人,还是几个人一起闯人,这还无从判断,但隔壁的别墅——
从濑木的邸宅望去,曾看到过灯光,所以武田喜助在那里的可能性很大。而且,还有可疑汽车的发动机的声响出入过石原的别墅。
如果武田是徒步走去的,那么肯定还有其他的人驾驶着汽车,开车的人到底是谁?
据调查,晚上10点至11点之间,曾有过汽车的声响,这意味着什么?
重要的是,可以认定,在那个时间里,武田还活着。
那么,武田是被那辆汽车送到其他地方被杀的。那个杀人的地点在哪里?
而且,在将尸体运到毒平抛弃之前,尸体就放在那里?还是又转移到其他什么地方?尸体又是怎样搬运的?
想到这里,“毒平——毒死”这一组合产生的不悦感又沉重地压抑在竹村的心头。
关于7月3日武田喜助的去向,竹村已经多次反复调查取证过。
竹村的做法是,将自己放在那位当事人的位置上,切实地体会当事人的行动轨迹和心理过程。无论何时何地,人的行动应该有着某种带有目的性的意识和原因。即便初看是相互矛盾的,其中也必然会有呈同一个方向的“流向”。在那种流向发生变化或发生异常停滞时,应该不难想象,那里一定会有某种障碍。
而且,倘若沿着流向的“纹路”倒溯回去,就能够窥见当事人的“心事”。
那天,在武田的行动轨迹里,有着某些反常。首先,酒会中途退场;其次,避开着秘书井泽;还有,外出时没有使用汽车——这都意味着武田显然想避开人们的耳目进行活动。
连自己的心腹井泽也要瞒着。他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竹村想到这里,不由“呀”地一声,恍然大悟。可以说,在这一瞬间,他心中的推测“也许”变成了确信:“肯定是那样的!”
“喂!木下君,跟我走吧。”
他向靠着窗边拔着鼻毛的木下招呼道。
“去哪里?”
“去名古屋。坐电气列车去。”
话音未落,他已经跑出了门外。
木下抓起茄克衫,连忙紧跟在后。
2
笠井静一副警惕的目光迎接着两名刑警的到来。
这位老妇人面无表情,不知道她在想着什么,但可以很清楚地感受到,她不太欢迎两位刑警的来访。
“我们要打搅你一下。”
“请进。”
只是简短的寒喧。
在去客厅的路上,在端上冰冷的麦茶期间,她始终一言不发。
是很不愉快?还是担心言过必失?
竹村心想,也许两者都有吧。
“这么大的房子里一个人住着,非常寂寞吧。”
“不寂寞。”
她的表情显示,她差一点儿会说出“多谢关心”的话来。
竹村无奈地笑了。
说起刑警职业,人们往往会带着偏见看他们,以为他们全都是板着脸性格冷酷的人,但至少在竹村的身上不是如此。竹村以极其敏锐的目光洞察对方的感情起伏和情绪波动,已经到了十分小心的地步。
一想到这位老妇人的处境,其实竹村对她的守口如瓶沉默寡语非常理解。
“笠井君今后的生活会很费力吧。不过,尽管有着诸多不顺心的事,但应该据理力争的时候就要据理力争,惟独自己的幸福要牢牢地抓住啊!倘若需要我们出面干涉,不管什么事,都可以来找我们商量,我们帮你一把。”
这——
笠井静的表情显得很意外。像冰一样紧绷着的面容得到了和缓。随之,眼前出现的,是一位与悲伤和不安苦斗着的孤独的老妇人。
“……你们真的能帮助我吗?”
“当然,倘若有什么困难,你告诉我们。”
“……我将要被赶出这个家了。”
果真是这件事?
竹村心想。
“石原君的女儿……久子君对我很凶啊。”
“嗯……嗯……是啊……”
一旦开口说话,笠井静便没完没了地抱怨着。
年轻的木下露出很不耐烦的神情,强忍着没有说出“别罗嗦”的话来,但竹村极其耐心地听着阿静说话。
阿静将该说的话全都说完以后,也许感到心情舒畅了吧,她呢喃着说道:
“如此说来,如今华代小姐已经去世,我也不可能永远留在这里……”
“你没有亲人吗?”
“是啊。我没有有血缘关系的亲属,只好回到诹访的老家去,但我都这一把年纪了,回去以后也只会碍手碍脚的给人添麻烦……”
“不!不会那样的!以前你一直服侍着华代君,石原家或久子君应该对你有相应的报答。至少,把你当作碍事的人,这是不能允许的。倘若回娘家不合你的心意,你也可以一个人住啊。”
竹村鼓励着阿静,约定倘若笠井君有要求,他可以去向政府部门询问有关手续的办理方法。阿静高兴得一个劲地流着眼泪,不停地鞠着躬。
接着,她沉默了片刻。
“嗯……我有一件事要向刑警道歉……”
她冷不防说道。
“我知道是什么事。”
竹村愉快地说道。
“是笠井君为华代君的事说谎了吧?”
“呃……你怎么知道……”
你怎么知道?阿静一副不敢相信的目光望着竹村的笑脸。
到底说什么谎?
木下也露出一副惊讶的目光,探出了身子。
“嘿!你问我是怎么知道的,我也很难回答你啊!我当刑警的时间很长,不知不觉就知道了呀!是一种感觉吧。”
“是吗?那么,即使瞒着你也没用吧?”
“不!不会没用啊!那次说谎,其实不正是为了守护华代君的名誉吗?不过啊,笠井君,现在已经没有必要说谎了。不仅如此,倘若你不对我们说实话,华代君和石原君的仇就不能报了呀!”
“这件事,我做得很对不起你们……”
阿静颇感沮丧,深深地鞠了一躬。
“现在我将实话重新告诉你们,我说7月3日晚上华代小姐……夫人没有去户隐,那是骗你们的。那天,老爷与公司里的人一起去宝冢,夫人等他们一走,便马上开车去了户隐。她临走时对我说,倘若老爷有电话打来,就说她在卫生间或正在洗澡,让老爷留下电话号码,回头她再打过去……”
“嗯……那么,华代君独自去户隐的别墅,是为了见武田喜助君吧。”
“是的……”
阿静用蚊子叫似的声音答道。
至于木下,他在一边愣愣地张大着嘴。
“武田君早就与华代君在交往了吧。”
“是的……不!你评评理看!那根本就不是什么交往,是武田君在引诱小姐。但是,他很害怕自己的夫人,所以把小姐推给了我们老爷,而且当时就作了准备,要在户隐的别墅里幽会,一直……”
“武田君这个人,真厉害啊!”
“厉害,厉害,你说,小姐如此单纯,他欺骗了小姐,所以……”
“华代君的父母没有干涉吗?”
“她的父母对武田君的话一直是言听计从,所以……要说华代小姐的娘家——藤森君,是诹访延续了十几代人的名门,但经不起武田君的花言巧语,受他的蒙骗,公司被他把持,土地廉价被他收购,最后终于连人都拱手相送,竟然忍心向小姐下手,结果就连出嫁都不行……小姐也真是的,内心里很不情愿,却不知怎么回事,心里老等着武田君来……那个叫武田的人,真是太坏了!
“不过,武田君很要面子,听说极其害怕夫人,为了瞒过别人的目光,他想来想去,便将小姐推到石原君这里,偷偷地幽会。这就是他的诡计呀!如此一来,今年春天,小姐提出要在户隐购置别墅,老爷怎么也不同意,说他不喜欢将别墅购置在户隐……总之,当时很勉强的。所以你说,肯定是武田君使的花招呀!”
听着笠井静的话,竹村心里多了一个心眼,心想武田喜助这个人当然是怙恶不悛用心险恶,但看来此话也不能全信。遭到武田如此的算计,藤森家也应该有着相应的弱点。何况,这事本身就是名门没落的典型事例。
但是,尽管如此,武田喜助的年龄可以做华代的父亲,而且怎么看,武田喜助也没有魅力可言,然而“清纯”的华代在结婚以后仍然不能割断与武田喜助的关系。由此可见,女人与男人成奸以后往往不能自拔。
竹村感到一阵苦涩。
“那么,华代君回到家里是4日早晨吧?”
“是的。不过,说是早晨,也已经快到中午了。那天是星期日,而且长野那边下着很大的雨,大概道路很拥挤吧,说从户隐回来时,花了很长时间。”
于是,这说明华代在4日清晨一早就离开了户隐。
“从那以后吧,到7日这一段时间里,华代君有没有离开过家里,离开的时间很长?”
“你说离开的时间很长?”
“比如,几个小时或十几个小时……”
“没有。从来没有这么长时间离开过家里的。”
“就是说,下一次去户隐,是7月10日那天,与丈夫石原君一起去的吧。”
“是的。正是那样。”
倘若这是实话,至少证明华代没有时间将武田喜助的尸体扔弃在毒平。假设华代是凶手,要抛弃武田喜助的尸体,就必须要有同谋。
“笠井君,我现在问你一个非常重要的问题,你仔细地听着,要老老实实地回答我呀!”
竹村重又直视着老妇人的眼睛,说道。
“你认为武田喜助君是华代君杀害的吗?还是认为绝对不可能?”
阿静的脸色变得苍白。但是,面对竹村的诚挚的态度,她苦思冥索了片刻之后,用断然的语气说道:
“不可能。那种事绝对不可能。很遗憾,华代小姐一心都向着武田君,所以……倘若要杀害武田君,我,还有老爷,早就这么干了。”
“呃?”
竹村颇感意外。
“照你这么说,石原君知道华代君与武田君的关系?”
“是的。好像是隐隐约约地感觉到。因此,报纸上报道武田君的被杀事件时,石原君看到报纸上说,不知道武田君离开旅馆后去了哪里,他便以前所未有的严厉态度追问小姐,说武田君会不会是来别墅,是不是在别墅里与小姐幽会?他还流着眼泪斥责说,华代君以前寻找各种借口去户隐,也全都是为了与武田君幽会吧!——那样的情况持续了两天,但小姐——夫人只是一个劲地摇头,终于到10日下午,他从公司里回来以后,便拽着夫人的手去了户隐。”
“去户隐干什么?”
“不知道。我觉得多半是为了证实夫人说的话吧。”
“石原君好像很爱华代君啊。”
“是的。那已经……我知道,华代小姐的心事全都已经扑在武田君的身上,所以我觉得老爷很可怜……”
看来再也不能从笠井静的身上打听到再多的情况。惟独一件事情,竹村刚才来到这里时就已经注意到了。
“我再问一下,那里排列着两个梨形宝石状的钵子,有什么原因吧?”
在小桌上放着两只搪瓷钵,很鲜艳地装着一些供品。钵里盛有一半以上稍带混浊的淡绿色液体。
“那是什么?好像是茶叶的颜色。”
竹村站起身来,靠近着向钵里窥察着。
阿静露出一副难堪的表情跟随在后。
“是的。那是茶啊。”
“嘿!果然是茶吗?但是,这表示什么意思?是诅咒什么吗?”
“这……有那个意思……”
阿静吞吞吐吐的。
竹村顿起疑窦,用怀疑的目光望着阿静。
“用什么样的咒语?你能讲给我听听吗?”
“这……那是……鬼女的咒语。”
“鬼女的咒语?”
竹村感到不祥,一阵凉意顿时掠过他的背脊。
“这是怎么一回事?”
“据说是以前在户隐山里的鬼女红叶使用的秘法……”
“为什么要使用那样的咒语?”
“……”
“是为了将人咒死吗?”
笠井静“咯顿”一下点点头。
“怎样进行诅咒?”
“早晨时斟人茶水……将它朝着被诅咒的人所在的方向,一边往钵里注入茶水,一边在口中念着‘去死,去死’……”
“嗯……”
“然后到了傍晚,再将它拿到屋子外面,还是那样,将钵子里的茶水倒在地上,一边口中念着‘去死。去死’……”
这像什么话?
竹村感到心中黯然。
“每天都这样做吗?”
“是的。”
“钵子有两只,说明被诅咒的人有两个吧?”
“是的。”
“一个是在长野的武田夫人,另一个是谁?”
“……”
“是平久子君?”
“现在是的,华代小姐活着的时候不是。”
呃?
竹村引起了注意。
“是丈夫石原君?”
老妇人默默地点点头。
“那个……是华代君在诅咒吗?”
这像什么话!
难道这就是“女性”这种性别特有的可怕之处吗?竹村一边这么想着,一边想到一件更可怕的事。
“刚才你说‘现在不是’,就是说,在华代君去世以后,你在继承华代君的遗志吗?”
阿静像木棒一样怔怔地站立着,一动不动。
“果然是那样……”
竹村悲怜地摇着头。
“以后再也不要干那样的事了。华代君的诅咒不是已经达到目的了吗?”
“这?……”
“是吗?在她的诅咒下,武田君,还有石原君,就连华代君自己不都已经死了吗?”
“这……”
阿静突然颤瑟起来。因为竹村对她的提醒,是以前她根本没有想到过的。
“害人害已,指的不就是这种事吗?华代君不用提了,你和她不一样,但是就连你都在干那样的事,这不行!靠别人的不幸来获得自己幸福,你必须立即放弃这样的想法。”
阿静猛然一屁股坐在地上,垂着两只手像小女孩一样“呜呜”地啜泣着。
竹村拥着阿静的肩膀,让她在沙发上坐下,耐心地等着阿静从激动中冷静下来。
“对不起,我很不理智……”
不久,失态过后,阿静用纸巾擦着眼泪,平静地说道。
“不用道歉。不管是谁,人在激动的时候,的确是很难平静的。”
竹村用温和的语气安慰道。
“你知道那种鬼女的诅咒,是谁教会华代君的?”
“听说还是户隐的天智院教的。”
“天智?”
“是的。是天智天皇的‘天智’,是一位算卦的巫女。”
“嘿……那么,华代君很相信那位巫女吧。”
“是的。她每次去户隐别墅,都要去天智院算上一卦。”
“嘿!那么,刚才笠井君说起过‘去户隐的借口’,不就是去天智院算卦的借口吗?”
“是的。华代小姐出门时都这么说。不过,不仅仅只是当作借口,她去户隐的目的,的确有一半是在天智院。天智院那里,今年春天不知第几次去天智院时,有人劝说她去算一次卦试试,以后她便相信了,有什么为难的事,便马上跑去天智院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