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问为什么……因为我也不知道他女儿在哪里干什么。”
“哎?……说谎……可是,你好像很清楚啊。”
美果嘴张得大大的,以难以置信的眼神盯着浅见。
“哈哈哈,我的演技很厉害吧。那个难对付的桥口社长也彻底上当了。”
“上当了……你说的那个关于他女儿的事是胡说的?就像电视里的唬人镜头一样。”
“怎么可能……”
浅见很吃惊,没有说话笑了起来。
“我可没有那样胡扯。他有女儿是事实。因为我相信是事实,所以我才那么说,用话套出他的话来。桥口确实有一个不能对人说的女儿。从他刚才动摇的样子就可以看出来。”
“是,我也看出来了……可是,你为什么知道他女儿的存在呢?”
“假说。”
浅见若无其事地说。
“又是假说?我不信。”
“是吗……我觉得也不是什么出人意料的假说。从各种状况得出的结论无论如何要归结到那一点上。”
“各种状况?”
“在宝池饭店和野平繁子一起的人——大概是个女的——那个女的、翻过平城山的女子、在野平的照片上合影的姑娘……只要想想她们到底是谁又去了哪里就明白了。”
“你是说那些女的是同一个人?而且,那个女的还是桥口社长的女儿……”
“我想是。”
“但是,为什么?为什么那样想呢?”
“这个吗……”
浅见停下脚步,呆呆地望着秋筱寺森林的树梢。
“有人看到出现在夕阳地藏菩萨前和净琉璃寺的那个女子的日子,奈良一带下着冷雨是吧!”
“是,听说是。”
“淋着冷雨,并且一直站在雨中,然后翻过平城山而去——我觉得这个情景很有象征性。”
“象征性……”
“你说她为什么要那样做呢!开始,我以为是被雇来的,但是,那是错的。我感受到一种金钱无法买到的专心的精神力量。”
“是啊……”
美果也和浅见并肩仰望着秋筱寺的森林。
将自己比做在早春的冷雨中步履沉重走下奈良坡的女子,美果也那么想。
“那个女的如此舍身地行动不可能是为了金钱或是公司国家之类的组织——我这么说也许会被你批评。因为你为了美术全集的编纂,正在舍身地工作。”
“怎么会……”
美果笑了。
“我不是为了公司什么的,是为了自己的兴趣在工作。而且,与其他相比,主要还是为了薪水。”
“哈哈哈,那么说太露骨了吧。不过,就是这么回事。她的舍身是为了谁呢……我想也许是为了恋人或父亲吧,我就假定是父亲。她一定是为了把父亲从困境中解救出来才挺身而出四处活动的。”
“可是,即使那样,她的父亲怎么会是桥口社长……首先,那个人不是已经六十五六岁了吗?”
“他二十五六岁。也不是没有可能啊。”
“那个,那倒是……”
美果的脸红了,像要从浅见身边离开一样走了起来。
“还有一点,就是准备一张和野平的合影,命令野平拿给警察看。能够自由地做这种事的女性——如果再加上这个条件,只能是社长的女儿。不过,在桥口家的户籍里,并没有这样一个女儿。因此,她应该隐藏在社会上,可以想像如果被人知道了这一点,桥口就有下台的可能性。因为野平繁子的横死事件,现在,桥口正陷入进退两难的境地。”
对于浅见令人难以置信的话,美果已经没有异议了。
浅见大步追上美果说:
“刚才你注意到没有,桥口看到你的脸的瞬间,非常吃惊。”
“是,她的表情好像是看到了恶魔一样。”
“哈哈哈,没有恶魔,应该是天使……不,也许是一种看到幽灵的心情。”
“幽灵,野平繁子的吗?”
“是的。今天访问香梦庵的最大目的是确认一下桥口看到你时会是什么表情,他的反应足够了。”
“啊,你邀请我到奈良仅仅是为了这个吗?”
“怎么会……不只是这个。请他今晚来日吉馆,仅靠我一个男的是不行的。不过,他也不可能带保镖来吧。”
“哎,那个人真的会来日吉馆吗?”
“会来,一定会的……”
浅见又站住了,回头看着香梦庵的方向。在美果看来,他的姿势像守护药师如来的十二神将中的因陀罗大将一样威武。
但是,这位威武的因陀罗大将马上转过身来,把美果丢在后头,一边走一边用几乎听不懂的很快的语速说:
“邀请你的最大理由就是那个……就是,那个,因为我觉得与一个人相比两个人更好。”
美果忍住笑,从后面追了上去。
3
桥口没有预先通知,在下午6点整来到了日吉馆。虽然大公司的社长没带任何人突然来到这里,可是日吉馆的人一点也不吃惊。
“十年没来了。”
汇集了这个旅馆的回忆录的《奈良之宿·日吉馆》的出版纪念晚会上见过桥口以后,八十岁的“大婶”还完全记得他的模样。
正好是开始吃晚饭的时候,浅见和美果刚围着鸡素烧的平底锅坐下。
“我可以加进来吗?我把自己吃的那分带来了。”
桥口把拎着的肉放在桌上,让旅馆的小姐又加了一个茶碗和一双筷子。
当地特产的肉是最上乘的牛里脊。今晚客人少,匀给其他客人的量足够了。
“没有办法呀!给学生吃这么上等的肉。”
大婶虽然在发牢骚,但脸上笑着。
桥口自己不怎么动筷子,一边像品尝一样喝着一听罐装啤酒,一边看着浅见他们能吃的样子。
饭后,三人上了二楼。浅见和美果当然住不同的房间,旅馆一片好心,让三人使用最上等的客房。
桥口怀念地环视着天花板和墙壁。也许是沉浸在回忆之中吧,很少说话。即使浅见和美果和他说话,也只是含糊地回答“啊”、“是啊”之类的。
到了7点,桥口站起来说:“浅见,我们男人出去喝一杯吧!”好像从一开始就在等着这个时刻。
“阿部,不好意思,不过把你留在这里也很重要。”
桥口笑着说。他说的是“活见证”的意思。
美果瞥了一眼浅见的脸,默默点了点头。应该说是她想说话却没说出来。
刚到外面,一辆出租车就迅速靠了过来。不是用私家车或公司的车,而是准备了一般的出租车,从这一点上可以感受到桥口不让浅见产生戒心的关照。
目的地是香梦庵。出租车开进门内,两人下了车。
大门口除了白天那个青年,还有两个身强力壮的年轻人,里面房间有一位文雅的中年绅士鞠躬迎接客人。
虽然气氛有点小题大做,但是浅见竟然没有什么紧张感,连他自己都很意外。
被领进的不是白天面朝院子的房间,而是四面墙壁,只有一个坚固的门的西式房间。隔音效果设计得很好,完全处于无声状态。
桥口一回到家中,就换上和服出来了。他对刚才一直呆在那里的绅士说“好了”,让绅士出去了。
“我吸支烟可以吧?”
桥口征得浅见同意,打开了通风设备。他让浅见吸外国烟,浅见谢绝了。
桥口有滋有味地慢慢吸着烟,吸完后马上关了通风设备。
“我打算坦率地和你说话,你能不能也说一下你都知道些什么、知道到什么程度呢?”
桥口说着,摆出一副洗耳恭听的姿势。浅见有些犹豫。我把自己知道的都说了,最终桥口会不会像他说的那样坦率地说,还是个大大的疑问。但是,到了这一步,再和他讨价还价或是刺探他的想法已经没有必要了。
“一切,”浅见开始说了,“我想一切都是从昭和十八年三月二十日的夜里开始的。”
桥口没有点头,默默闭上了眼。
“那天晚上,五个学生偷走了新药师寺的香药师佛。不,细冈没有参加。但是,他说,在心理上觉得自己是同犯。这样,首先由你保存香药师佛。在去战场之前,香药师佛一直在你手上。然后,三个人去了战场。在去战场之前,香药师佛转到了b——细冈说是b——的手里。战争结束后,b却拒绝放手应该重新回到你手上的佛像。而且b被杀了。”
浅见看着桥口的脸,他依然闭着眼睛,没有反应。
“听说杀死b的是美国兵,不过我想实际上可能是你或者是奈良的美术商河路。但是,那件事我不想追究了。如果不对的话,请你更正。总之,香药师佛就那样回到了你的手中。从那以来,四十多年的时间里,香药师佛被藏在你家深处的某个地方,只有你和你的同伙,很少的几个人可以看到。
“但是去年年底,这里的别墅建成了,在转移大量的美术品时,不慎让野平看到了香药师佛。不,也许你很放心,觉得外行人即使看见也不知道。比如像我这样的人即使看见,也只会认为是个有点脏的佛像而已。你万没想到那个其貌不扬的野平有香药师佛的知识吧。但是,野平知道。你不知道那个人在学生时代还是日吉馆的常客吧?”
“哦……”
桥口终于睁开眼,开口说话了。
“是吗,他也住过日吉馆……但是,发现香药师佛的不是野平。”
“哎,不是吗……”
浅见感到意外,同时也开始失去自信。
“对,野平是从他女儿嘴里知道香药师佛的事的。”
“哎?这么说……是野平繁子?”
“是的,她在这里看到香药师佛,然后告诉野平的。”
“在这里……”
即使野平繁子有佛像方面的知识也不奇怪,这成了浅见思考的一个漏洞。
即使那样,浅见领悟到桥口说的“在这里”的言外之意后,还是皱起了眉头。
桥口既没有精神抖擞,也没有发怵,而是用淡淡的口气说:
“让我自己说的话,多少有些辩解的味道,我感到很羞愧,不过我是病了。朋友说那是香药师佛的报应。如果那样说,我也没话说,听说细冈对你说的是着迷。”
“啊,是……”
“确实像他说的那样。我对佛像的反常的爱情确实可以称之为着迷,将不满足于佛像的这种心理转移到活人身上也是必然的结果。真是惭愧呀!”
桥口的头垂得低低的。坐在那里的不是m商事的统帅,只是一位患有心理病的初老的男人。
“听细冈说,你推测到这里死的姑娘了。”
“是的,将此前发生的各种事情一件一件组合起来,在佛谷死的女子——野平繁子一定是从这里运出去的。”
“的确,你是个可怕的人。”
桥口叹了口气。
“听细冈说,你说过‘眼前,一个既不是妻子也不是女儿的姑娘死了’,确实是那样一种状况。并且,那个姑娘是在我的怀里咽气的。”
“我不想再听了。那样故意露丑地说话也是你的爱好吗?还是为了掩饰更大的罪恶才说的?”
“……”
桥口吃惊地瞪着浅见。浅见对桥口那样的动摇很有兴趣,不过这个男人也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的勇气了。
“是吗……”桥口惭愧地说。
“那么,事到如今也许我没什么可对你说的了。”
“不,我还有一件事不知道……不,有两件。”
“什么事?”
“一个是我和阿部在大觉寺遇到的绅士。他假冒野平隆夫的名字,那个人是谁,怎么也弄不明白。我想也许是恐吓你的人之一,是股东会上的混子吧,可是股东会的混子没有必要进行那么麻烦的表演吧。真是奇怪,现在我也不明白那是怎么回事。你有关于那个人的线索吧?”
“噢,你不知道那个人吗?”
桥口诧异地歪着头。
“我想你说的大概是保坂吧……”
“保坂……”
浅见初次听到这个名字。
“他是什么人?”
“女儿的父亲。”
桥口说得很简单,所以一瞬间连浅见也没明白是什么意思。
“女儿……你的女儿吗?”
“是的。”
桥口脸上浮现出暧昧的笑容。
“啊,是吗……就是说,你女儿的母亲的……”
“唉,是那样的。”
不等浅见说到最后,桥口赶快打断他说。
“那是二十五六年前的事了,我爱上了一个女子。反正说的是羞耻的事,我就什么都说了,我让他怀上了孩子。我把责任硬推给了当时是我部下的保坂。而且,是我自己做的媒……我就是这样的男人。没有比我更卑鄙的坏蛋了,你尽情地蔑视我吧。”
坦率地说,浅见有一种想要呕吐的厌恶感。但是,桥口那样说,对这位老人的苦恼浅见也不能不怀有同样程度的同情。
“保坂发觉时,女儿已经长大上了中学。他很痛苦,离开了公司,不过他也原谅了妻子。保坂是真的爱他的妻子和女儿。想到这里,我从心底感到羞耻。”
“是吗……”
一种和自己性格格格不入、好像误入了满是泥泞的世界的困惑和不痛快充斥浅见的内心。
“这么说,大觉寺的假野平、那个保坂是为了将野平繁子的失踪公开出来——这样解释可以吧?”
“是那样的。”
“目的是为了钱吗?”
“还有我的下台吧。他的背后紧跟着创志会那些股东会的混子,他们和本公司的干部勾结,企图策划一场纠纷。”
“但是,为什么保坂知道野平繁子失踪的事呢?”
“保坂从很久以前就知道我这种病态的奇特行为,好像暗中查出了我和繁子的关系。这栋别墅建成后搬家时,野平带繁子来了,那是我和繁子的第一次会面。现在想想,或许野平有把繁子介绍给我的打算。她确实有让我着迷的魅力。而且,他也顺应了我的恋暮。哈哈哈……浅见,请不要摆出那种厌恶的表情,听我说好吗?”
桥口不好意思地笑着。
“啊,我听着呢。”
浅见生硬地回答。
“保坂想用繁子的事恐吓我,女儿注意到了。于是,在告诉我的同时也向繁子提出了忠告。繁子来奈良的前一天,住在京都宝池的饭店时,我女儿和她见过面。见面后,劝她和我断绝来往。”
在京都宝池的饭店,野平繁子“接待”的原来是保坂的女儿啊。
“这么说,你女儿知道你和繁子的关系?”
“当然知道。在这里也见过好几次面呢……啊,你又是厌恶的表情啦。
“看你的表情似乎对我女儿访问这里很难理解。确实是很微妙的关系。人真是不可思议的生物。保坂一家对我的感情,对于认真活着的你们来说也许无法相像。当然,保坂痛恨我,痛恨到想恐吓我。但是,那好像是对妻子和女儿——特别是对女儿爱情的另一面。保坂的妻子和女儿当然也恨我。可是,不知为什么,女儿常常来看我。骨肉之情——我说这种好听的话,也许又要被你斥责了,但我希望是那样。不过,我女儿并不会因此对我说温柔的话。虽然女儿觉得保坂远比我重要,但是心里似乎完全为我留着位置。因此,两个父亲和女儿的关系非常复杂,我想保坂之所以没有彻底地恨我,大概是因为那个缘故吧。”
“你认为保坂即使知道繁子的事,也不可能知道她已经死了吗?”
“也许他不知道繁子已经死了,但是知道失踪的事吧。保坂似乎连女儿为了说服繁子在京都的饭店和她会面的事也知道。但是,之后,繁子忽然没了影踪。她从单位辞了职,也没有在野平家或是香梦庵的迹象。
“保坂一定以为我把繁子杀了。唉,确实是和此相近的状况。不管怎样,尽管繁子失踪了,但野平家并没有产生骚动,也没听说向警方提出搜查请求。这样,到野平得到未曾有过的破格提拔两极的升职,太可疑了——他一定这样想过。听说野平那里也有一个可能是保坂的男子打过几次电话问繁子怎么样了。保坂即使追问女儿,也没有进展,所以终于进行了那种荒唐的表演,想动摇我们。”
“但是,想使你倒台的话,他应该向警方密告,或是给股东会上的混子提供情报啊。”
“不,保坂没有下做到那一步的决心吧。不是他没有胆量,而是没有那种恶意。我们最害怕的就是这些情报流到创志会手里,但保坂没有那样做。也许是被女儿制止了,不过保坂这个人不是一个本性恶劣的人。和我相比,是一个大好人啊。”
“我想听最关键的内容。”
浅见终于决定质问最后的核心部分。
“那天晚上——就是野平繁子死的那天晚上,在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死因是单纯的病死吗?还是……”
“不,当然是病死。”
桥口以打断浅见话语的气势说道。
“那样的话,是不是该叫医生来办理相应的手续呢?”
“当然,也许该像你说的那样。从常识来看,应该那样。不过,听说即使是病死,突然死亡也会作为非自然死亡进行行政解剖。那么一来,我的丑事就公开了。说起来丢人,我和自己的亲信在尸体前慌做一团。
“但是,就在那时,女儿突然出现了。前一天晚上,女儿见了繁子并对她进行了劝说,并约好繁子就最终的结果和她联系。于是,女儿在奈良的旅馆一直等着,可是繁子却没有和她联系,她一着急就找来了。而且看到当时的情景惊呆了。女儿虽然很吃惊,却为我想到一个好注意。我知道女儿爱读推理小说,她的计策连小说都甘拜下风。”
“啊……”
浅见不禁发出感叹声。
“是吗?在那个下着冷雨的日子,从夕阳地藏菩萨出发翻过奈良坡走向净琉璃寺的,制造不在常证据的是你女儿的自导自演?太让人吃惊啦!真是天才!”
“哎呀,这不值得那样夸奖……”
桥口一副为难的样子,浅见是真心佩服她的聪明机智。
“但是,尽管如此,我还是不明白野平的行为。”
浅见歪着头。
“凭借难得的巧妙计策,可以说完全犯罪成立了,警方来询问时,为什么要说女儿很好之类的显而易见的谎言呢?到头来,不得不隐藏自己的行踪。”
“如果用你们的话来说,在这出戏中,惟有野平的角色分配不当。
“他是比我还谨慎的胆小鬼,也是个冒失鬼。他本人以为向警察撒谎做得很巧妙。因为他想那样做,所以女儿准备了自己和野平的合影,那反而使谎言越撒越大,终于无法收场,只有藏起来……”
“藏起来了?还是,被你们藏起来了?”
“嗯?”
“就是说,是自愿的,还是被强迫的——我的意思是。”
“那当然是他自愿的。我也帮了些忙。”
“那么,野平还活着啦?”
“还活着……你不会认为……请不要想那种奇怪的事情好吗?!”
桥口生气了。
“不,我是真的担心。不只是野平夫妇,还有一个人,诱惑说给阿部美果看香药师佛的绅士,后来怎么样了……”
浅见盯着桥口的脸色说。
“啊啊,你说的是那个叫初谷的男子吧。他也躲起来了。”
“真的吗?”
“真的。”
桥口回望浅见的眼睛。浅见和年龄正好是自己两倍的对手,互相盯着看了三十秒以上。最先移开视线的是浅见。桥口的视线里有身经百战的意志力。即使野平夫妇和初谷身遭不测,要想从这个男子嘴里探听出来什么也近乎不可能——浅见不得不这么想。
“那么,”桥口像安慰浅见一样用柔和的口气说,“到此我什么都说了,之后,你打算怎么处理呢?”
“我决定睡觉。”
浅见生硬地回答。
“是吗,那样最好了。哎呀,确实像细冈说得那样。”
“细冈怎么说的?”
“他说请相信浅见的侠气。”
“侠气,我可没有那种东西。”
浅见从心底生气地说。
“我睡觉是为了你的女儿。”
“为了我女儿?”
“是的,如果没有你女儿的悲哀,我一定会告发你们。”
“告发……”
桥口显出心虚的神色。
“你说告发……即使那样,不也只是尸体遗弃吗?至多判我缓期执行的……”
“桥口!”
浅见完全露出了愤怒之色,说道。
“你不要再说了。否则,我就忍不住了,做不到视而不见了。也许你以为巧妙地蒙骗了我,但是我很清楚那天晚上在这里有什么样的罪行发生。”
“……”
桥口沉默了,浑身发抖。这个以坚韧的精神自负的男人真的在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