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路易非常激动。被关在旁边屋子里的德安博里瓦夫人和沃洛伊斯夫人毫无疑问都在门后边听着。听到这里,她们俩都已经悄悄地走到了房间的门口,站在那里惊奇地目瞪口呆:
“不,不,那是不可能的。我们一遍又一遍地问过她。为什么她要撒谎呢?”两位夫人同时在心里念道着。
“讲,先生,讲啊,”让-路易用命令的口气说,“你自己解释吧。说出引起你对完全真实的东西怀疑的理由!”
“因为那些事实不可能成立,”雷莱恩变得激动起来,砰地猛击了一下桌子,打断了对方的话,提高嗓门儿说,“不,实际发生的事情和她说的不一样。不,命运不会表现得那么残酷,让她们饱受折磨;机会也不会巧之又巧,把一连串倒霉的事情不顾后果地凑在一起!在那个不寻常的夜晚,发生的那件事情也太离奇了。医生、医生的男仆、还有他的女仆都离开了家,两个妇人又都即将分娩。她们在同一时间里,接连出现阵痛;她们也是在同一时间里,把自己的儿子带到了人间。咱们用不着再例举更多非同寻常的事情了!真是太不可思议了!所有的灯都熄灭了,连蜡烛都拒绝燃烧了!不可能。我再说一次,不可能,一个经过训练的助产士,干自己最基本的本职工作,会乱了阵势,这真让人接受不了。当然,在那种情况下,她也许是出于本能,出现过偶然的困惑;但是她只要还有一点本能存在,就仍然会处于戒备状态,给每一个孩子准备一个地方,两个孩子之间保持一定的距离,第一个孩子放在这儿,第二个孩子放在那儿。就算他们并排躺在一起,也是一个在左边,一个在右边。就算他们被包在同样的襁褓中,多多少少也有一点儿细微的不同。这些琐碎的事情留在记忆中,就是不去想,它们也会不可避免地出现在头脑中。混乱?我不相信这一点。道听途说的东西可能吗?它肯定是不真实的。在虚幻的世界中,有可能。因为人们可以捕风捉影去想象各种各样离奇的事情,并且把这些事情置于错综复杂的矛盾之中。但是,在现实社会中,事情要想反映出人们现实的心态,总要有一个固定的位置,有一个核心。事实总是以逻辑的顺序排列,围绕在这个核心的周围。因此,我完全可以声明布西诺尔小姐不可能把两个孩子混在一起。”
他说的这些话,是那么果断,就好像在出事的那个晚上他身临其境;他说的这些话,是那么有说服力,四分之一个世纪以来,从未产生过怀疑的人们第一次动摇了自己的信心。
两个女人和她们的儿子凑到他的跟前,焦急地透不过气来,他们问他:
“那么,你认为她也许知道——她也许能告诉我们?”
他修正着自己说的话;
“我没有说能,也没有说不能。我是说,她在那几个小时里的某些行为与她所叙述的情况以及实际发生的事情并不一致。所有的奥秘给你们三个人施加了无法忍受的压力。出现这种情况的原因,就是因为你们没有足够的注意,而且有一些事情我们不知道,可是她却知道。这就是我的看法;这就是发生过的事情。”
让-路易声音低沉而嘶哑地说道:
“她现在还活着。她就住在喀尔海克斯。我们可以派人去把她叫来。”
霍赖丝马上提议说:
“你们愿意让我去把她找来吗?我可以乘车把她带到这儿来。她住在哪儿?”
“就在小镇的中心,一家门面不大的布料商店里。司机会给你指路的。布西诺尔小姐,谁都认识她。”让-路易接着说。
“好了,不管你怎么办,”雷莱恩接着说,“都不要以任何形式提醒她。如果她感到心神不安,事情就好办得多。但是,不要让她知道我们想要和她一起干什么。”
20分钟过去了,人们一声不吭,雷莱恩在屋子里走来走去。在这间屋子里,古朴别致的家具、漂亮的挂毯、码放整齐的书和一些可爱的小玩艺儿,都象征着让-路易对艺术的酷爱和追求。这个房间确实是他的,在它的两侧,与它相邻的边房里,从那两扇打开的门看去,雷莱恩就能够看见那两个饱尝辛酸的母亲。
他朝让-路易走了过去,压低了声音问道:
“她们的境况还不错,是吗?”
“是的。”
“你怎么样?”
“她们和我在这座庄园定居了下来,拥有了庄园周围所有的土地,这使我感到非常孤立。”
“她们有什么亲戚吗?”
“姐妹,她们两个人都有。”
“她们可以去和自己的姐妹生活在一起吗?”
“可以,她们有的时候也想这么做。但是,这件事不能有任何闪失。我再一次向你保证。”
就在这个时候,汽车返回来了,两个女人匆匆忙忙跳了起来,打算去找她说一说。
“还是让我来说吧,”雷莱恩说,“我这么说,你们别大惊小怪。问她几个问题倒不算什么,主要是别吓唬她,别让她太狼狈了。这种突然的冲击,太突然。”他又从牙缝里挤出了一句话。
汽车开到了草坪旁边,停在窗外。霍赖丝从车上跳了出来,接着又把一个上了年纪的女人从车里搀扶下来。这个女人头戴一顶凹形帽沿的亚麻帽子,上身穿一件黑色天鹅绒上衣,下身穿一条时髦的百褶裙。
这位上年纪的女人很快就进入了紧急戒备状态。她长着一张刀条脸,看着就像黄鼠狼的脸一样,高高撅起的嘴巴,长满了大撩牙。
“有什么事吗,德安博里瓦夫人?”她一边问,一边小心翼翼地走进屋里。就在这个房间里,医生曾经逼迫过她。“你好,沃洛伊斯夫人。”
两个女人都没有回答。雷莱恩朝她走了过来,严厉地说:
“布西诺尔小姐,我是巴黎警方派来的,我的目的是澄清一起27年前发生在这里的一场悲剧。我刚才已经得到了证据,你歪曲了事实真相,你把自己的错误申报作为结果,在那天晚上出生的一个孩子,他的出生证是不正确的。现在,就出生证这件事而论,这种错误的申报是应该受到法律制裁的不轨行为。所以,我打算带你去巴黎,接受审问——除非你准备立刻承认每一件事情,以此来挽回你的罪过造成的一切后果。”
老妇人四肢都颤抖起来,牙齿也在打战。显然,她没有丝毫的能力对雷莱恩作出任何的反抗。
“你准备承认所有的事实吗?”他问道。
“是的。”她喘着粗气说。
“不再推迟了?我得去赶火车了。这件事必须马上决定下来,如果你还有丝毫的犹豫,我就把你带走。你已经下决心把事实真相说出来吗?”
“是的。”
他指着让-路易说;
“这位先生是谁的儿子?是德安博里瓦大人的吗?”
“不是。”
在一阵茫然若失的沉默之后,是两个可喜的回答。
“你自己解释一下你说的话。”雷莱恩看了看手表,命令地说。
接着,布西诺尔夫人跪下了,她用低沉而又迟钝的声音说了起来,为了听清楚她说的那些含糊其词的话,他们不得不弯下腰,靠近了她。
“那天晚上来了一个人,是一位先生,他怀里抱着一个用毛毯包着的新生儿。
他想让医生帮着他照顾一下这个孩子,当时医生不在那儿,他等了整整一夜,就是他干了那件事儿。”
“干了什么事?”雷莱恩问,“他到底干了什么?发生了什么事情?”
“唉,发生了这么_件事情:那天晚上,死去的不是一个孩子,而是他们的两个孩子都死去了:德安博里瓦夫人的孩子和沃洛伊斯夫人的孩子,都在惊厥中死去了。后来,那位先生看到了发生的这一切以后,说道:‘这让我明白了自己的责任所在,我应该抓住这个机会,确信我自己的孩子会得到幸福,会受到良好的照顾。
把他放在已经死去的一个孩子的位置上吧。’他给了我一大笔钱,他说这些钱就作为每个月扶养孩子的生活费,我就收下了。可是,我并不知道,他的孩子放在了谁的位置上,我也没有说这孩子是路易-德安博里瓦,还是让-沃洛伊斯。那位先生沉思了片刻,什么话都没有说。后来,他给我解释了一下,他走了以后,我应该做什么,我应该说什么。就在我给他的孩子穿上背心,把这个孩子包进与死去的一个孩子相同的襁褓中的时候,他也把另一个孩子包进了毛毯,接着,他就抱着一个死去的孩子,消失在夜幕中。”
布西诺尔小姐低着头,抽泣着。过了一会儿,雷莱恩说:
“你的证言和我调查的结果是一致的。”
“我可以走了吗?”
“可以走了。”
“我所关心的是,这件事是不是就算结束了呢?在整个管区,人们不会议论这件事吧?”布西诺尔小姐问。
“不会。噢,还有一个问题:你知道那位先生的名字吗?”
“不知道。他没有告诉我他的名字。”
“从那个时候起你曾经见过他吗?”
“从来没有见过。”
“你还有什么话要说吗?”
“没有了。”
“你准备在你交代的文本材料上签字吗?”
“我准备签字。”
“很好,一两个星期以后我会派人去找你。从现在起到那个时候,不要向任何人透露任何的信息。”
雷莱恩目送着她走到门口,关上了门。当他转过身来的时候,让-路易就站在两个老妇人的中间,他们三个人都紧紧地攥着拳头。憎恨和恶运把他们三个人绑在一起,如今这种结合力突然间出奇不意地把过去的僵局打破了。这种破裂使他们之间充满了和睦平静的气氛,这是他们始料未及的。但是,这件事也使他们认真地作出了思考。
“咱们已经到了这件事情冲刺的时刻了,”雷莱恩对霍赖丝说,“这是这场战斗的决定性时刻。我们必须带让-路易上车了。”
霍赖丝看起来有点儿愣神儿,她低声地说:
“为什么你让那个女人走了?你对她的交代很满意吗?”
“我并不需要满意。她把所发生的事情告诉了我们,你还想再要什么呢?”
“什么都不想了。我不知道。”
“我们以后再谈这件事吧,我亲爱的。我再说一遍,过一会儿,我们必须带着让-路易上车了。马上,不然——”
他转过身对年轻人说:
“你同意我的意见,是吗?现在事情已经真相大白了。离开一段时间,对你,对沃洛伊斯夫人和德安博里瓦夫人来说都是最好不过的。那会让你们大家更加看清事情的真相,完全自由地作出自己的选择,决定以后自己该怎么做。和我们一起走吧,先生,最紧迫的事情就是救一救热纳维埃夫-埃马尔,你的未婚妻。”
让-路易站在那里,窘迫极了,他拿不定主意。雷莱恩转过身对两个女人说:
“我敢肯定,你们也同意这样做了,夫人们,对吗?”
她们点了点头。
“你明白了吧,先生,”他对让-路易说道,“我们所有的人都同意了。在矛盾比较尖锐的情况下,没有什么比分开更好的了,休息几天。现在快点吧,先生。”
雷莱恩没有给他时间犹豫,就把他拉进了他的卧室,让他去整理行装。
半个小时以后,让-路易和他的新朋友一起离开了这座庄园。
汽车已经把他们送到了喀尔海克斯车站,在车站等车的时候,雷莱恩对霍赖丝说:“直到他结了婚,他才能回去。”这时,让-路易留意了一下自己和行李。
“一切都安然无恙,你满意吗?”
“是啊,热纳维埃夫肯定会高兴的,”霍赖丝心不在焉地回答说。
当他们在火车上占好座位以后,雷莱恩就准备和她一起到餐车上去。雷莱恩问了霍赖丝几个问题,对这些问题,她就像提抗议一样,不客气地作了回答。
“你怎么了,我的小宝贝?你看起来很焦虑!”
“我?没什么!”
“好了,好了,我算了解你了。现在,没有什么神秘的了,也没有什么秘密了!”
她微笑起来:
“得了,既然你坚持要知道我是不是满意,我有义务承认我当然满意,至于我的朋友热纳维埃夫——不过,另一方面,从冒险的角度来看,我有一种很不舒服的感觉。”
“坦率地说,这一次,我没有让你感到吃惊吗?”
“我一点儿都不感到吃惊。”霍赖丝说。
“让我看,你只不过是扮演了一个代理人的角色。究竟我做了点儿什么呢?我们到了那儿;我们听了让-路易悲哀的故事;我叫来了助产士。就做了这么多。”
“确实是这样。我想知道是不是这件事要做的工作就这么多了,可是,现在我还不敢下定论。为了告诉你事实的真相,我们其他的冒险活动都会放在稍后一点儿进行。这件事留下的印象,我该怎么来表述呢?我想,它会更明了更清楚。”
“这种印象朦朦胧胧会使你受到打击吗?”雷莱恩问。
“朦朦胧胧,是的,也不完全。”
“但是,有什么办法呢?”雷莱恩又问。
“我不知道。也许这和那个女人的交代有一些关系,对,非常有可能,就是这样一件事情。一切都可能是意想不到的,唐突的。”
“好了,当然,就在你可以想象的时候,我把这件事情保留的时间缩短了!”雷莱恩说着就大笑起来。“我们不想作太多的解释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
“哎呀,如果她已经给她们作了详细的解释,我们早就以怀疑她给我们讲的东西不真实为由而结束了。”
“对这件事还有怀疑?”霍赖丝问。
“好了,真该死。这个故事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了!那个漆黑的夜晚,到这儿来的那位先生,他用袋子带来一个有生命的婴儿,带走了一个死去的婴儿,这种事情是根本站不住脚的。可是,你知道,我亲爱的,我没有更多的时间在这两个不幸的女人家里指指点点了。”
霍赖丝惊奇地凝视着他。
“究竟你这是什么意思?”
“哎呀,你知道,这些乡下女人是多么的愚蠢,我和她都没有闲暇的时间,所以,我们匆匆忙忙尽可能达成了共识——她的确不会干这么坏的事情。所有正确的答案就是:恐惧、颤抖、眼泪。”
“那可能吗?”霍赖丝喃喃低语道,“那可能吗?你事先见过她?”
‘当然,我不得不见到她。”
“可是,那是在什么时候呢?”
“今天早晨。我们一到这儿,你自己在喀尔海克斯的旅馆里梳洗打扮的时候,我就跑出去四处探听能够打听到的消息。你可以想象,在这个街区里,没有一个人不知道德安博里瓦和沃洛伊斯的事儿。很快我就被领到了以前的助产士布西诺尔小姐那里,和布西诺尔小姐在一起没有花多少时间,大概只有3分钟,就澄清了过去发生过的事情,澄清了那1万法郎的新的说法——多少有些可信——引导她又重新把庄园里人们的说法说了一遍。”
“一种相当不可信的说法。”霍赖丝说。
“所有一切并不是那么糟糕,我的夫人,要知道相信这个事实,也相信其他的事实,那才是最本质的事情。我必须要做的事情,就是对已经存在了27年、以事实为基础稳固建立起来的所有说法,给予粉碎性的打击。这就是我为什么竭尽全力去做这件事,凭着口才的力量攻击它的原因。把两个婴儿视为同一个可能吗?我拒绝这种说法。混乱是无法逃避的吗?那是不真实的。他们3个人都是某些事情的牺牲品,到底是什么事情,我不知道。但是橙清这些事情是我的责任!那是很容易做的。
让-路易的信念动摇了。咱们派人去找布西诺尔小姐吧。对,咱们派人去找她吧。于是,布西诺尔小姐就到了,她低声含糊地说了一小段我教她说的话。一下子就轰动了!所有的人都惊慌失措-一为厂拯救我们的年轻人,我才去冒了这个风险!”
霍赖丝摇了摇头说:
“但是,他们都忘记了悲伤,重新振作了起来。他们3个人都会对此认真地思索!”
“不,不,他们也许会产生疑问的。但是,他们决不会觉得事情确凿无疑就作出承诺!他们也决不会同意要仔细地思索!发挥你的想象力吧!把你的想象力送给这3个从地狱中救出来的人吧!他们在地狱里已经整整挣扎了四分之一个世纪。你认为他们还会回到地狱里去吗?他们3个人已经走出了软弱,走出了责任的误区,他们已经没有胆量逃避。认为他们不愿意像可怕的死神一样依恋着我给他们的自由吗?荒唐!他们为什么容忍了两次恶作剧。布西诺尔小姐把所有的事情和盘端出,真是难以让人理解!毕竟,我的说法与事实相比没有那么荒谬。相反,他们已经容忍了这件事!看看这个:我们离开之前,我听到德安博里瓦夫人和沃洛伊斯夫人说要马上搬家。当他们想到彼此最后一次见面的时候,已经变得充满了深情厚谊。”
“但是,让-路易又怎么样了呢?”
“让-路易?嗅,他是两个母亲把他抚育长大的!啊呀,一个人在一生中是很难和两个母亲相处的!不管地位如何!当一个人有幸能够有两个母亲,或者一个母亲都没有的时候,他要作出选择是不会犹豫的,为我祝福吧!此外,让-路易已经爱上了热纳维埃夫。”他爽朗地笑了起来,“他非常爱她,我希望这样,我也相信事实;不要让两个婆婆再干涉她了。行了,这些事想起来很容易。你的朋友的确很幸福,这就是你所要得到的全部。这件事情的全部工作我们已经完成了,我们所用的方法多少还有一些独到之处。如果一些冒险行为结束后,那些神秘的事情得到了验证,诸如寻找或找到烟头,引起火灾的玻璃水瓶,烧毁了的放帽子的盒子,在我们最后探险的旅行中,其它神秘的事情也需要心理学,需要纯粹的心理学来分解。我已经讲过了。我要你安静下来。”
“安静?”
“是的,有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正坐在我们后边,这两个人看起来是在说一些罕见而又有趣的事情。”
“可是,他们说话的声音很低呀。”
“就是这样。当人们低声交谈的时候,总是有一些难以启齿、见不得人的事情。”
他点燃了一支香烟,靠着椅背坐了下来。霍赖丝仔细听着,可是,一点儿内容都听不见;而他呢,正在慢慢地吐出一口口烟。
15分钟以后,火车停了下来,那个男人和女人一起下了车。
“真可怜,”雷莱恩说,“我不知道他们的名字,也不知道他们到那儿去。但是我知道在什么地方可以找到他们。我亲爱的,我们又面临着一次新的冒险行动了。”
霍赖丝抗议说:
“噢,不,请,先不要!给我一点儿休息时间吧!难道我们不应该想一想热纳维埃夫吗?”
他看起来非常地惊奇:
“哎唷,那件事已经结束了,该处理的也处理完了呀!你的意思是说,你想要再多浪费一点儿时间去管那件老事情?好了,我承认,我对那个有两个母亲的男人已经完全失去了兴趣。”
他说这些话的时候,语调滑稽,充满了快乐和真挚的感情。霍赖丝又一次咯咯地笑了起来,只有这笑声能够松弛她被激怒的神经,也只有这笑声能够转移她充满矛盾的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