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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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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说富士比也有世上最悲惨人物的排行榜,大概没有人会反对将她--康豆芽列入名单之一。www.maxreader.net

天知道究竟是父母养不起她只好随地乱丢「垃圾」,或者是要湮灭出轨的证据,小豆芽一出生即被扔在垃圾堆里自生自灭。

其实,若是这样直接完蛋大吉倒也省事,偏偏连亲生父母都不要的小娃娃却在临上天堂的前一刻,被路过翻垃圾的乞丐婆给捡了去,想说抱着她去乞讨说不定能多要到几个钱。

结果真被乞丐婆料准了,确实是多要到了不少钱,但全给乞丐婆买酒喝去了,没几毛钱用在小豆芽身上,两天才给她喝一瓶奶,每天「上工」前换一次尿布,这样都没饿死、烂死,也算是奇迹一件了。

不过,酒虽然不是毒药,喝多了还是会死人的,四岁那年,小豆芽还没饿死、烂死,乞丐婆就先泡在酒瓶里醉到地狱里去了!

于是小无名氏被送进了孤儿院,不但终于有了户口,还得到了名字--康豆芽,健康的豆芽是也,虽然她一点也不健康,不过总比院里其它那些康青椒、康冬瓜或康萝卜好。

管他是青菜或豆腐,有得吃、有得住就行了。

但也许是连上天都看不得她过好日子,她在孤儿院里的日子也不好混,因为其它院童们都特别喜欢欺负她,不时集体围殴她,或者抢她的食物、恶作剧整她,要是大家一起吵起架来,「代表」大家挨骂受罚的肯定是小豆芽,因为保母老师也不喜欢她。

「是谁先动手的?」

「豆芽!是豆芽!」

「不是我!不是我啊!」

「大家都说是-,那就是-!不听话的小孩要惩罚,走!」

于是小豆芽一次又一次被关进黑漆漆的禁闭室里孵豆芽--为了省电费,顺便省饭钱、水费--不准吃饭、不准洗澡。

这样两年下来,小小的豆芽逐渐领略到怨恨这两个字的意义,怨欺负她的院童,也怨冤枉她的保母老师,更怨这个不公平的世界。由于小孩子不懂得隐藏自己的心事,心里所想的全表现在眼底,这样坦白的反应自然会为她招来更恶劣的后果

「-这是什么眼神?恨我吗?」

「……没有,老师。」

「-以为闭上眼,我就看不出来了吗?-这孩子真是忘恩负义,也不想想是谁给-吃穿住,是谁照顾-、教导-,不感恩图报也就罢了,居然还恨起我们来了,真是没良心,太可恶了!」

结果,院童们更喜欢欺负她,保母老师们也愈加讨厌她了。

然而令人惊讶的是,这样人见人厌的小豆芽居然也有人要领养,八岁那年,正准备移民到意大利的徐家挑中了她带回家,可惜欢天喜地不到三个月,她就明白自己不过是换个火坑,掉进另一种地狱里去了。

原来是徐家男主人有虐待狂,由于好几次差点把自己的妻女虐待死了,在移民前夕,他决定领养个不可爱的孩子带到意大利去尽情虐待个够。如此一来,既可以随时兴起就动手「玩」两下,也不用战战兢兢地顾虑下手太狠,反正是没人要的垃圾生命,就算不幸死了,他也不痛不痒。

有钱人总以为只要有钱,什么事不能干。

「不要叫我爸爸,我不是-爸爸,那不过是户口簿上的记录而已,一点意义也没有!」

「那要叫什么?」

「叫伯伯。」

「……伯伯。」

「对,-听着,只要-乖乖听话,伯伯会供-吃、供-穿、供-住,还会给-许多许多零用钱,也会让-去念书;但是如果-敢随便乱讲话的话,我就要把-关起来,让-永远不能再到外面去,也不能和任何人说话!」

「乱讲什么话?」

这话问得太多余,当天晚上她就很清楚的了解到徐家「伯伯」不准她乱讲的是什么话。

她可以在徐家拥有一席容身之地,但得乖乖逆来顺受各种非人凌虐,而且不允许反抗,更不允许多话,不幸重伤被送到外科诊所,还得推说是她脑筋有问题,喜欢自己虐待自己。

由于当时尚年幼,也因为徐家男主人恐吓在先,所以起初她不懂得要反抗,也不敢反抗,只能任由怨恨的意念继续在心里发酵。

不过,小孩子终究会长大、会学习,会开始懂得要保护自己。

小豆芽不再只懂得怨恨,她开始会动脑筋,十四岁那年,小豆芽决定和徐家主人摊牌交换条件--

「除非伯伯答应我两个条件,否则,我就要把伯伯虐待我的事说出去!」

「-以为人家会相信-还是我?」

「我有证据。」

「什么证据?」

「就算我再怎么会虐待自己,也没办法在自己背上留下那些伤痕吧?医生伯伯不说话是不想多事,因为他和伯伯你是好朋友,但如果我去找警察呢?」

「……什么条件?」

「请伯伯替我在银行里存一笔费用,一笔足够我念完大学的费用,在高中毕业之前,伯伯爱如何折磨我都请随意,但高中毕业之后,我就要离开这个家了。」

依据过去的经验,就算她能即刻离开这个家,其它地方不一定会更好,但如果她继续忍耐到高中毕业即可换来未来独立的本钱,她愿意再多受一点苦,这是必须付出的代价。

「……可以。」

「好,那我们说定了!」这么多年的折磨下来,她已经深刻的了解到人只能靠自己,决心要自己开创自己的未来,不想一辈子被人家欺负下去。

除了她自己,世上没有任何人能让她依靠。

然而,即使是如此渺小的愿望,上天也要刁难,她甫升高五(注),徐家主人便因为脑血管破裂暴毙,换言之,徐家不需要她了,这时她才发现徐家男主人根本没有遵守诺言为她在银行存下半毛钱,而徐家女主人也不打算再为她付出任何费用,甚至准备将她扔回台湾去自己吃自己。

照常理来讲,来自台湾的华侨回到台湾去也是理所当然的事,但对于成长于意大利的豆芽而言,意大利才是此刻的她最熟悉的环境。

事实上,她连中国话都讲不太轮转了,一旦回到台湾之后,她反而不知道该如何生存下去,所以只好自动滚出徐家,再也不花徐家半毛钱,甚至把名字也改回原来的姓氏,这样徐家女主人该没有理由把她扔回台湾去了吧?

横竖还有十几年辛苦揽下来的零用钱,省吃俭用也是能捱过去,水深火热的地狱她都活过来了,还会怕什么穷困日子?

但事实是,她一出生就注定过不得顺遂的日子。

高五上即将结束前半个月,一位女同学突然跟她亲近起来,满诚恳地说要做她的朋友。

「别老是独来独往,跟我作个朋友嘛!」

「为什么?大家都不喜欢我,为什么-愿意和我作朋友?」

「没办法,我就是看不得人家孤孤单单一个人嘛!」

于是,她交到生平第一位,也是唯一一位朋友,无论对方说什么,她都傻傻的相信不疑。

长这么大,头一回有人主动亲近她,她怎能不欣喜得变笨了呢?

不久,这位「好朋友」又「好意」把一位看上去挺老实的设计学院学生介绍给她。

「-不是说很喜欢设计时装,所以,毕业后要进设计学院吗?喏,他也是学服装设计的,我曾经把-画给我的设计图拿给他看,他说很不错,不过,还有许多需要改进的地方。我认为-可以把画好的草图全部拿给他看看,相信他一定可以给-很多宝贵的意见。」

不知是上天的补偿,或是米兰这种充满艺术气息的环境影响,豆芽从小就很会素描画画,高一开始偏好时装设计,高三时决定将来要进设计学院,之后便尝试投稿到学生时尚杂志上,没想到竟能获得编辑的赞赏,要求她固定提供设计作品。

她很高兴,也很得意,但还不至于到忘形的地步,她知道自己的设计思考上仍有偏差,但不知差在哪里,能得到内行人的指点,正是她所渴望的。

然而令人惊讶的是,高五下刚开学,那个长相挺英俊的男孩子竟然直言喜欢她,她期待他能给她一点意见,他却要追求她,满嘴的天花乱坠骗死人不偿命,哄得她晕头转向分不清白天黑夜。

他的艺术天分若是有他那张嘴一半功力,早就是世界闻名的设计师了。

「我是个名符其实的丑八怪,你为什么会喜欢我?」

「因为美女看太多了,然后我才明白,表相的美是如此肤浅、虚伪,现在人工美女那么多,-以为那就是真的美吗?不,像-这种发自内心的美才是真正的美,-的坚强、-的独立、-的上进心,让-整个人散发出如此绚烂的光彩,-都不知道在我眼里的-有多美!」

当然,这些都是不花钱的甜言蜜语,听听就算了,但当时的她不懂,只以为终于让她碰上一位不重外表的男孩子。

长这么大,头一回有异性主动亲近她,她又怎能不昏头呢?

直到高五下即将结束之前,那个混蛋卷走了她所有存款以及设计草图,这才省悟自己是天底下最白痴的大笨蛋!最糟糕的是没有人相信她的话,而他也打死不承认拿过她任何东西,所以她什么也要不回来。

「要人家相信-,必须先去相信别人」,这种随口胡诌的狗屎话,从今尔后她全当放屁!

经此一事后,她也彻底觉悟了。

在这个世界上,她将永远是孤独的,不会有任何人真心想要亲近她,也不会有任何人真心想和她做朋友,更不会有任何男人真心喜欢她,所有企图接近她,说要做她的朋友,或者向她示爱的人,都是没安好心眼的坏蛋。

一辈子,她都会是孤孤单单的!

她必须先认清这一点,才有办法筑构起够坚固的防卫网保护自己,让自己不再上当,不再受到任何伤害,然后,她才能够继续走下去。

这趟人生旅程,她只能一个人走!

如今,既已走到这种地步,她只能放弃进米兰im计学院的计划到罗马去,因为罗马大学愿意提供她奖学金;又屈就自己做公用女佣以换取住宿,再另外打工赚取生活费,这样总算勉强捱过来了。

生活依然那么辛苦,日子始终那么难过,为什么平平都是人,她就得活得这么可悲呢?

只因为她生来就没人要吗?

这世上的孤儿又不止她一个人。

还是因为她长得实在很抱歉,小小一对老鼠眼,只要一低下眸去看课本,老师就k过来粉笔骂她上课偷睡觉;鼻子像莲雾,喘个气就好像风箱在鼓动,还可以瞧见两个宇宙大黑洞:嘴巴是名符其实的血盆大口,几乎占去了半张脸,头发稀稀疏疏还有少年白;皮肤又干又黄,身材又瘦又小,前面是洗衣板贴上两片烧干的荷包蛋,后面是飞机场跑道;屁股不晓得长到哪里去了,十九岁的年纪看上去像九岁,既难看又惹人厌,想倒贴人家都引不起人家的兴趣呢!

也对,这副德行连她自己看了也讨厌,吃饭时不小心看到镜子里的尊容都会吐出来,除了瞎子,又有谁会喜欢?

有,智障!

只有瞎子或智障有可能喜欢她,但是她不甘心,所以,这趟人生旅程,她宁愿自己一个人走下去,直到终点站……

注:意大利的学制和台湾略有不同,小学五年,中学三年,高中五年(分有、科学、艺术、技能等四类组),公立大学四~五年,毕业后相当于硕士。

「难怪她这么不相信别人!」路希喃喃道。

「换了是我,大概也差不多。」沙利叶咕哝。

「不过这份报告可真详尽呢!」罗弗寇不变的实事求是。

「因为调查的人把她的日记拷贝一份回来了,」沙利叶指指桌上另一封牛皮纸袋,比他们手上这一封更厚。「应该在那里头。」

「这是犯法的吧?」罗弗寇推推眼镜,很下以为然地嘀嘀咕咕。「未得屋主同意偷偷潜入人家家里,这是窃盗行为,又未得同意私自拷贝人家的日记,这是侵犯隐私权,还有……」

「你真-唆!」沙利叶不耐烦地拿起另一封牛皮纸袋,正要打开,冷不防一只手横过来夺去。

「慢着,交给我,她的日记只有我能看,你们不准动!不过……」路希困惑地盯住手中的牛皮纸袋。「有一点我实在无法理解,她明明如此美丽,宛如天使一般,为什么……」

罗弗寇与沙利叶不约而同翻了一下白眼。

「够了,那个不重要,重要的是想要说服她相信你并不容易……」

「那怎么办?」路希焦急地问。

沙利叶耸耸肩。「只有先说服她给你机会。」

「你办得到吗?」

「我会尽全力,不过……」沙利叶上下打量他。「你最好先去把自己弄整齐一点,否则,她会认为你没有诚意哟!」

路希彷佛被针剌到屁股似的猛一下跳起来。「我去淋浴!」

支开路希后,沙利叶立刻卸去轻松的外貌,换上严肃的表情。「你认为呢?」

罗弗寇顶了顶眼镜。「没有和她当面谈过话,我什么也不认为。」

沙利叶颔首。「我也是,除非和她谈过,否则,我也不敢肯定她足不是那种别有企图的女孩子。」

「如果不是呢?」

「那就帮他们,尽管她的容貌实在令人不敢领教,但,路爱她,这就够了。」

「那如果是呢?」

「立刻判出局!」沙利叶毫不犹豫地比了一下出局的手势。

罗弗寇哼了哼。「她出局,路那边怎么办?」

「唔,这个嘛……」沙利叶沉吟着。「嗯,这实在是令人伤脑筋,路的脾气你我都清楚,如果……呃,算了,到时候再说吧!」

「无论是或不是,情况都很麻烦。」

「那倒是,唉!为什么那女孩子就不能像爱莲那样温驯呢?」

「路不喜欢爱莲。」罗弗寇点出事实。

沙利叶窒了一下。「该死,路的品味怎么这么奇怪呢?」

「你的品味也不怎么正常。」罗弗寇嘲讽道。

「我的品味哪里不正常了?」沙利叶不服气地反问。

「你喜欢……」

「坏女人,」从旁骤然岔进来一个声音。「而且要很坏很坏的坏女人,这才不正常。」

「那种女人才有味道嘛!」沙利叶咕哝。

罗弗寇连忙起身去拿浴巾扔给路希。「你的头发该修了。」

「待会儿就去。」路希蒙着头说:「帮我挑一套衣服。」然后坐下,继续擦头发。「无论如何,我只要卡露蜜,所以……」浴巾稍扬,露出一双深黝的蓝眸,蓝眸中隐隐浮现一抹严厉的冷酷之色,令人不寒而栗。

「我绝不容许你们判她出局!」

哎呀!他听到了。

沙利叶装了一下鬼脸,罗弗寇正大光明的躲在更衣室里打死不出来。

「哈哈,只是说说而已嘛!」沙利叶打着哈哈,见路希眼中的森冷依然不变,不禁又吐了一下舌头。「呃,我说,路,倘若我们能说服卡露蜜给你一个机会的话,我建议你,先让她生个孩子,女人嘛!她们可以不要男人,却心甘情愿被孩子绑死,这是她们的天性。」

为了消弭路希的怒火,免得自己枉死当场,只好先献上诡计一条,尽管罗弗寇躲在更衣室门后拚命对他瞪红眼,他睬也不睬。

老命要紧!

「是吗?」路希眼中的阴鸷果然消失了,又回复往常的纯真无邪。「那如果她不愿意那么早生呢?」

「不会,」沙利叶摇头。「我有预感她不会那样想。」

「为什么?」

「因为她是个孤儿,孤儿最渴望的就是亲人,与自己有血缘关系的亲人,所以先让她生个孩子,利用孩子来绑住她,这是最可靠的办法!」

「可是……」路希仍有疑虑。「她还是可以带着孩子离开我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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