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我看不出这和案子有什么……”“他是法国人吗?”
“我想是……”
“您是否吸食吗啡成瘾?”
“绝对不是。我的确有某些不良嗜好,这您也清楚,但是吸食吗啡绝对不在我的恶习之列……”“那么在您房间里发现的那支五公分见方、有裂纹而没有针头的玻璃注射器,您该作何解释?”
“是在我房间里找到的?”
“在字纸篓里…….”
“我不知道……除非是那个米阿……想起来了,我好像在她的大腿上看到有发青的斑点……等找到她之后问问她不就清楚了……”“注射器没有用过。可能是在沸水中浸泡消毒的时候爆裂了。”
“我第一次听说这件事。”
“调查说明您经常出入一些声誉不错的圈子。”
埃内斯科颇带讽刺意味地躬身施礼。
“在您的人际关系中,没有发现一个人有污点。”
犯罪嫌疑人又做了个同样的动作。他的头发和衣服散发出的令人恶心的香水味和雪茄气味混合在一起,越发使弗罗日先生难以忍受。
法官用象牙裁纸刀轻轻地敲打着办公桌,声音很轻,像是在对自己说话:“六月六日以及接下来的那些日子,您没有给人开出一张支票。您的习惯是每周必去一趟银行,提取零用钱。如果我哪一点说得不对,您可以随时打断我。然而,在玛丽雅·勒贝斯克失踪的那一周,您和往常一样去了银行,取的钱数和从前一样。”
“您想说什么,是不是想说明那一周我没有特别大的开销?……”“对!我想说的是那周您没有特别的花销和支出。每天只消费四五百法郎,这对您来说是微不足道的……”“您可能为我着急。我谢谢您!我们可以做个假设,我杀了米阿,然后,比方说,在我那位来访者的帮助下把尸体弄走,因此我必须付给这位同谋一笔钱,还得付给出租车司机钱。而找人干这种事,需付费用的数目是相当可观的。”
“您没有失掉一件珠宝,这一点是肯定的。”
“我再次对您表示感谢……请您继续为我辩护……”他显得既从容又潇洒,摆出一副高等贵族、外国阔佬一般盛气凌人的派头。
“好了,让我们别谈这些了,亲爱的先生!如果您肯相信我,今天晚上我们一起用顿美餐,然后……”“十分遗憾……这是对您的逮捕证……”埃内斯科以为法官是一种计谋,一种诡诈。他开始冷笑,可是紧接着他的脸色变了。他龇牙咧嘴地问道:“您认为……?”
他讲话时的那种随随便便、漫不经心的声调不见了。
“难道您想指控我谋害了一个妓女?”
“不!”
“那是为什么?……您以什么罪名逮捕我?……我犯了什么罪?”
“您清楚您犯的是什么罪……”
“您会放了我的。”
“恐怕不可能!”
“我要给我的律师打电话,他会办好一切的!”
勒帕沙能够做到一会儿变一个样。他又开始甜言蜜语,讨好法官,只是目光中有那么一种既严肃又赞赏的东西在闪现。
“我仍然保留对您的邀请,我们共进晚餐,前提是您必须告诉我,您是如何发现真相的……”“我会说明的……共进晚餐不可能!肽蚩盎А难┣亚盐督形沂懿涣恕卑d谒箍普瞻炝恕?
“您没有杀害玛丽雅·勒贝斯克,首先我用抽象推理法,即几何推理法说给您听:“一、如果您已经杀了她,尤其是在如此令人难以置信的环境下把人杀死,那么六月六号到二十六号,您完全有时间逃述离法国,在法国没有任何要事使您脱不开身。
“二、只有那个人是您的同谋,您才会把他带到您的房间。
“三、您和巴黎的不三不四之流没有交往,因此不可能在半个小时内找到一个能帮您干杀人勾当的人眩您那位风度翩翩的来访者更不可能,出入大饭店这种场合的人都被视为绅士。
“四、如果是这种人帮您杀人,那要价一定很高,而且要现金。可是您既没有开出支票、没有付现金,也没有给珠宝。
“五、如果您想从饭店里弄走一个死人,又必须做出她还活着的样子,那就需要两个人一起行动,一人架着死人一支胳膊。
“因此可以断定,玛丽雅·勒贝斯克是活着离开大饭店的。她随您出门完全是出于自愿。”
“那么您是否能告诉我,在巴黎这样一个繁华地段,我怎么可以随时找到一个能够帮助我,而且也不开口说话,为我保守秘密的人呢?”
“一个医生!医生的职责是必须保守职业秘密。那个玻璃注射器——注射器上没有针头,针头和药箱一起带走了——证明他到过您的房间。您知道,一个经常使用镀镍注射器,比如注射吗啡的人经常使用的是只有一立方厘米的注射器。
“他帮您治疗被您致伤的玛丽雅·勒贝斯克,但他没有帮您把她运走。您只好自己干。”
弗罗日先生看了一眼面前的材料。
“我来概括一下:米阿抱着首先把您刺激到忍无可忍的地步,然后再见机行事的目的随您进了大饭店。鉴于您从前对妓女们的所作所为,您用了同样的手段虐待她,问题是您不想再有妓女对您进行指控。您不知道她的朋友们知道她在您这里,她们会把事情捅出去。您去找医生。您答应给您的受害人一大笔钱。您将她送到一家私人诊所,也可能送到别的什么地方,直到她痊您。我有充分理由断定,她被送到了一家私人诊所,就是到饭店来的那个医生的诊所。因为您当时并未付给他出诊费,因此您后来肯定见过他。如果说您一直不把实情说出来的话,那是因为您自认为没有真凭实据对您进行指控。而妓女们身上明显的伤痕完全可以把您送上轻罪法庭。不错,玛丽雅·勒贝斯克不会再对您提起诉讼,她也不会对其他妓女施加影响,让她们控告您……”弗罗日先生为自己在记事簿上做了如下记录:证据:是那支埃内斯科一直声称不知道的注射器。
他原本准备用来给米阿注射的,后因注射器不一样无法注射,只好作罢。随后来了一名医生。玛丽雅·勒贝斯克无论是受伤还是生病,医生不予公开,并将保守秘密。
推断:没有付款。出租车司机未到警察局报案,因为他开车拉客属正常业务,而且是把病人送进一家人所共知的诊所。六月六号之后埃内斯科没有离开巴黎。在有女客在场的情况下来一位陌生来访者,这种解释不合情理。
案子结了。玛丽雅·勒贝斯克得到十万法郎的补偿,在蒙特马高地开了一家小裁缝铺。
她肯定采取了某些措施,因为没有人知道她身上什么地方受过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