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她犹豫地说,“这儿只有我们几个人——我可以坦白地说。希拉手头一直很紧,不知为什么她从不在乎钱,钱都从她手指缝中溜掉了,她赚到的钱马上就会花光。她从南海回来时跟往常一样——差不多身无分文了。每个人都在骗她的,偷她的——”
“每个人?”陈重复说,“你是指她的仆人吗?”
“他们中的一些,是的——当他们有机会的时候,但那不重要。希拉到这儿的时候像往常一样需要钱,她已经花光了公司可以预支的所有的钱——他们近来也不像以前那么大方了。今天,她刚一到这儿就把我叫来,说她马上就要用钱,她把这个戒指给我,告诉我如果可能的话就替她卖了。我应该今天下午就去找珠宝商的,但我没有去,我不太喜欢这份活儿。但是,我确实打算明早再去——如果今晚没发生这事的话。这就是为什么碰巧戒指会在我那儿。”
陈想了想说:“她刚一到这儿就把戒指给了你,具体是什么时间?”
“在早晨八点。”
“它一直在你那儿吗?”
“是的,当然了。我把它放进了抽屉——我以为它在那儿很安全。”
“你只能告诉我这些吗?”
“就这些。”姑娘似乎马上就要哭了。
查理转身对女仆说:“你可以走了,安娜。”
“很好,先生,”安娜看了一眼那姑娘;走了出去。
查理重重地叹了口气,虽然他来自一个惯于夜间出没的民族,但这个晚上已开始让他感到吃不消了。他把戒指拿到灯下,取出放大镜仔细看着。他注意到里面刻着字:“丹尼赠希拉”。丹尼·梅若又回到本案中了?陈耸了耸肩。
当他转回身时,发现朱莉在无声地哭泣着。布拉德肖用胳膊搂着她的肩膀。“没事了,亲爱的,”小伙子说,“查理相信你,对不对,查理?”
查理鞠躬说:“我能粗鲁地怀疑如此迷人的小姐吗?朱莉小姐,我非常难过地看到你这么疲惫,我和布拉德肖先生马上就走,希望你能睡一大觉。你年轻,会很快睡着的,我向您道以最诚挚的晚安。”
他消失在门帘外。布拉德肖向姑娘耳语了几句之后,也跟了出去。杰西普强忍下了一个哈欠,但仍像往常一样极为礼貌地送他们出门。查理在台阶上站了一会儿,仰望夜空,深深地吸了一口新鲜空气。
“应当记住,”他说,“当我们在屋中经历痛苦磨难时,屋外依旧星光闪烁,热带的夜晚依旧像往常一样温柔,我有什么没经历过的?一小会儿的休息可能会像雨中的音乐一样甜美。”
他的车子孤独地停在车道上,他们上了车。
“挺难办吧,查理?”小伙子问道。
陈点头说:“我的脑袋都搞晕了,我挖掘出这么多,然而却又像什么都没挖掘出来。”他们快速地开着车,经过了现已一片漆黑的蒙娜旅馆,格兰特大酒店的红墙在月光下闪着异样的光彩。“你给我打电话时,”陈说,“我正准备好好地吃一顿小鱼,我吃的那一口简直香极了。唉!我再也不会吃到这种小鱼了。”
“真不好意思破坏了你的晚餐。”布拉德肖回答说。
“如果你的消息不把我的声誉也破坏了我就满意了,”查理对他说,“我将会有什么结局呢?是功成名就还是给弄得灰和土脸呢?”
“我要去早报社,”小伙子告诉他,“我在那儿兼职,你知道。他们缺人,我一直在那儿从事新闻采写。现在必须回去把消息写出来,我应该写警方目前还没有线索——对吧?”
查理的车差点撞到马路边上。“你就是这么工作的吗?不要那么说,应该说警方有很多线索了,可望早日破案。”
“但这都是老生常谈,查理,而且从你的话中可以看出此案可不是这样的。”
“很少有案件是这样的,”陈提醒他说,“你应该知道这一点。”
“好吧,我会这么说的——为了取悦你,查理。顺便问一下,我没听错特纳弗罗说他在跟你一道工作吧?”
“是的——他把自己幻想成了一个聪明的助手。”
“他倒可能真挺聪明——但你需要他的帮助吗?”
查理耸耸肩说:“鸟能选择树,树又不能选择鸟。”
“特纳弗罗可是一只怪鸟,我看他的时候有一种很滑稽的感觉。”他们沉默地往前开了一会儿。“不管怎样,有一件事是肯定的,”小伙子最后说。
“什么事?”陈问道,“请说出来,我可能匆匆忙忙地把它忽视了。”
“我是指——朱莉和这事一点儿关系也没有。”
查理在黑暗中咧嘴笑了。“我回忆起了自己的从前,”他说。
“回忆起什么?”
“年轻时——沉迷在爱情之中。现在我已经是十一个孩子的父亲,我当然早就不再是一腔热情如同身处云雾之中的少年了,但我仍有那美好的回忆。”
“哦,胡扯,”布拉德肖抗议说,“我是冷静地看这事的——像一个局外人那样。”
“如果是这样,我建议你立即检查一下夏成夷古老的月亮,因为它正在失去你大肆渲染的魔力。”
他在早报社前停下车,他刹车的声音在静寂的街道上显得异常刺耳。大楼的低层只有一线昏黄的灯光,但楼上的窗户则灯光明亮,显示出人们正在忙碌着。他们正在那儿整理从世界各个角落,从欧洲、亚洲和美国大陆用电报发回的所有他们认为值得向这个正在太平洋中心沉睡的小岛发表的简略的消息。
吉米·布拉德肖动了一下,似乎要下车,却又停了下来。他用眼角瞥了一下查理问道:“我想现在还不能把它给我,对吧?”
“不能,”查理坚决地说。
“你指的是什么?”小伙子问道。
“与你想的东西一样,”查理咧嘴笑着说。
“我是指你从电影导演那儿拿来的手帕。”
“我也是,”查理和蔼地说。
“那么你知道它是我的了?”
“我猜出来了,上面有个小字母b,我也注意到你没有手帕擦汗,我非常敬佩你的忍耐——你不仅一次地用袖子擦汗。你要告诉我这是被别人从你口袋中偷走的吗?”
“肯定是。”
“在什么时候?”
“我不知道,但我想是在我游泳时被人拿走的。”
“你能肯定吗?”
“似乎只能这么解释,但我直到很久以后才注意到它不见了。”
“并且直到更久以后,你才对我提起这事。”
“这又是因为我的谦虚,查理,”小伙子笑道,“我只是受不了被大家注意。不管怎样,还是让我看看这手帕吧。”
查理把手帕递给他,借着仪表板的灯光,布拉德肖仔细地看着。“是我的,没错,”他指着字母说,“这是我在洗衣店用的字头,如果你问我的话,我要说这可够阴险的。”
查理拿回手帕说:“我有很好的理由把你关起来。”
“然后再与出版界打交道吗?”小伙子提醒他说,“三思而行,查理。我与那些著名的游客可不是一拍两散,我所表现的夏威夷式好容可不是这样的,”他犹豫着说,“我今夜可能会用到这手帕。”
“我也可能会用,”查理回答说。
“哦,好吧,我只好一边流汗一边写这个流芳百世的故事了。再见,探长。”
“再见,”陈说,“而且别把手帕的事写到新闻里去,也不要谈起此事,否则我就得来找你了。”
“好吧,查理,这将是一个秘密。没人会知道,除了你我——还有洗衣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