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一个只看得见半张脸的女人,风间彻识相地收回诸多想法。“你一个人住在这里?”
“你有看到你以外的第三人,麻烦通知我一声。”她要贴符驱鬼。
“你不怕?”就算不是引人注目的美女,独居仍有危险。
她推了推镜框,噘唇吹起过长的刘海。“怕呀!尤其是不请自来的客人,我怕死了他们赖在这儿不走。”
“我不是游民……”他试图解释。
“等一下,先生,进屋先脱鞋,我可不想有两排泥脚印。”她今天没有打扫屋子的时间。
一脚在外,一脚举高正在进入,风间彻定住了。“这是意大利进口小牛皮鞋,一双要价五万元。”
“可是它泡水了,一文不值。”她哈的一声,一副幸灾乐祸的模样。
“你……”他忍恼地踢开浸水的昂贵皮鞋,将臭袜子丢在屋外廊角,光着脚丫子走进木板铺地的室内。“我可以借电话吗?”
风间彻从西装口袋掏出湿漉漉的手机,很明显它泡过水了,不能再使用。
“向后转,角落的茶几上。”她一比,很有待客之道。
“角落……”手拨式的,现在还有人用这种过时的电话?
“啊!对了,我忘了缴费,它被断线快半个月了。”她太忙了,忙得没时间做些不重要的事。
“……”手持电话筒,耳边传来嘟嘟嘟的声音,那张大受女人欢迎的俊颜变得非常难看。
“喂!你的衣服一直滴水,最好想想办法让它别滴了,要是木板吸太多水腐朽或长白蚁,我可要向你索赔。”
这女人、这女人……她没瞧见他媲美偶像明星的俊帅脸孔,以及令人称羡的强健体魄吗?多少人为了求他一睐,无不用尽心机。
而他就在她面前,落魄中仍带着非凡帅气,举手投足间的男性魅力无人能及,即使是八十岁的老太婆也会为之芳心大动,面红如潮。
可她不只视若无睹,还当是碍事的臭虫,连连挥手要他走远点,甚至口气有点嫌弃,一回屋便在有盏台灯的桌前坐下,视他为无物地执起炭笔直挥。
他,第一次被人忽视得这么彻底。
这是耻辱,以他俊美如俦的外表居然有人不鸟他,还不为所动地做起手边的工作,这对在女人堆里无往不利的他而言,简直是践踏男性尊严。
虽然她不像女人,而且不正常到极点。
“或许你可以借我一套便服,让我换下这一身湿衣。”他露出最亲善的笑容,电力十足地展现优雅气度。
抓了抓头发的丁晓君施舍地给了一眼。“你觉得我这儿有男人的衣服吗?如果你想穿我的也行,只是怕不合身。”
说完,她凭着脑海中的想像,咯咯地笑了起来。
风间彻的脸又黑了一半,表情比被雷劈中还难看。“我需要一件遮蔽物,除非你不介意我继续滴湿你的地板。”
她一怔,目光直直地往上移。“厚!听起来像是威胁,我帮了你,你反倒对我不怎么友善。”
一句话,忘恩负义,这年头狼心狗肺的人越来越多了。
“小姐……”他很感激,但全身黏答答的真不好受,他还闻得到身上发出的臭泥味。
“我姓丁,叫我丁小姐,还有,长廊走到底有间空房,放了我阿公‘生前’的旧衣,你自己去挑了穿。”别来烦她。
灵感一来什么也挡不住,她要趁缪思女神还在时多赶两张稿,免得天一亮她又想睡觉。
丁晓君是标准的夜猫子,也不知打哪时开始,她就寝的时间越来越晚,相对的,早上就爬不起来,久而久之造成恶性循环。
这些年她的作息是日夜颠倒,人家刚要起床她才要睡,别人夜晚昏沉沉,她精力旺盛得仿佛喝了十瓶蛮牛。
所以她做不来朝九晚五的工作,随性的个性也不喜受拘束,因此在家接案最适合。
当然,这是兼差,她还有一份大家眼中的正当职业,只限晚上。
“生前?”他忽然觉得毛毛的。
“还是你决定穿我的比较炫?”她是无所谓,顶多他穿过后,她留下来当抹布使用。
咬着牙,他牵强地勾起厚薄适中的唇。“不用了,我借用令祖父的衣裳。”
死人的衣服就死人的衣服,没什么大不了,总比穿上女人衣物,显得不伦不类的好。
风间彻的脸色不是很好看,摸黑走到屋子的另一头,看似颓废的房子并未如意料中的腐败,没有一丝东西放久的霉味,反而淡淡的香茅香气迎面扑来。
他有些怔愕,以为以屋主的懒散模样,应该不会勤快的保持屋内整洁才是。
但是,这些都和他无关,他不过借避风雨而已,现在最重要的一件事是换下湿衣,洗净一身脏污。
幸运的是,他还发现一间可用的浴室,没有浴缸,倒是放了一只桧木桶,外接热水和天然泉水,能同时注入木桶里平衡水温。
风间彻不作二想的脱衣,泡在热水里彻底放松,甚至还有点昏昏欲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