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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直注意着国际奇幻电影大展的获奖电影是哪些作品。www.mengyuanshucheng.com
印象深刻的有fantasporto奇幻影展最佳影片的「异次元杀阵」thecube,讲的是六个职业互异、不同阶层的陌生人一觉醒来,发现被关在由数万个房间组成的巨大立方体里,想要逃出致命的空间就得合力解开数学的逻辑问题,找出正确的逃生途径,否则就会丧生于众多房间夺命的机关。
赢得国际奇幻电影最佳影片暨最佳剧本的「赌命法则」intacto,说的是有一群人迷信「运气」的存在,并展开各种光怪陆离的「赌运气」游戏,例如蒙眼在树林里奔跑,看谁没有撞树昏死;例如在暗室中淋上香油,看看昆虫最后停在谁的头上。赢者取得对方所有的运气,败者则可能丧命。
这两部荣获奇幻大奖的电影告诉低迷不振的台湾电影制作环境,只要具备一个简单的新奇概念,就能推衍出一部有趣的电影。在低成本的限制下,创意的原型不得不更加裸露,更加注重创意本身,而非陈旧的惊耸公式的套用。
如是,电影「稀人」以诡谲的创意颇面,荣获2005年布鲁赛尔影展「最佳恐怖片金奖」。
「什么是恐怖?」
刺探这个问句的人,也就等同扣问人性在什么样的情境下,会瓦解崩溃。用感官式影像去解释这个问题,得到的答案往往也是感官式的战栗回馈,迅速而确实。于是我们的周遭充满恶意的鬼怪,手机传来预告死亡的鬼来电,租宅鬼影幢幢,贞子更索性从影像的「大基地」电视机爬出,眼睛吊白,张牙舞爪。
但这些没品鬼怪与我们之间的距离,至少有电影院座位到屏幕之间莫约二十公尺之远。不会再缩短。走出电影院,我们手机照打,房子照住,电视照看。
荣获2005年布鲁赛尔影展「最佳恐怖片金奖」的电影「稀人」,则以一句「那些已经被定义为灵异的东西,跟恐怖一点也扯不上边」,将永远也不可能遇到的没品鬼怪一脚踢出观众与电影之间僵化的距离。导演清水崇将影像沈淀为更深沈的迷惑,带领观众陷入焦灼躁郁的恐怖境地。
厄夜丛林开启了以纪录片作为恐怖片形态的初始,从此「颗粒化的画面」的定义从「有没有搞错啊的粗糙」转化为「迷人的真实」。藉用同样的概念,导演清水崇藉由男主角手中第一人称视角晃动的dv镜头,紧扣「人不是因为看到什么而恐惧,而是因为恐惧而看到了什么。」说故事。
男人是个表情「木然」与「茫然」交错的业余摄影师,平时习惯在街上乱拍,搜集可疑的灵异景象。男人在偶然拍摄到地下铁中年男子刺眼自杀的事件后,开始认真思索:「那男人究竟是看见了什么,才让他宁可自杀也不愿意面对莫名的恐怖?」
人生已了无趣味的他,只想在死前一睹恐惧的真正形貌。于是带着摄影机进入自杀事件的地铁,打开某个几乎无法封印任何神秘的脆弱入口,穿进繁华真实的东京地底,进入二次世界大战留下的复杂地道。
随着地道的不断深入,回荡在甬道里的沉闷空气声呼呼,观众跟着坐立难安,最后在无法区辨虚构与真实的地底世界里,与带着摄影机的男人一同将眼神空洞的吸血怪少女打包,带回再也不真实的地面世界。
(从表情木然的男人进入东京地底世界的那刻起,佐以幽灵口中似真似幻的克苏鲁神话,我想起了日本恐怖漫画大师伊藤润二作品中,那种肮脏细致的奇幻笔触所带来的荒凉感。)
男人将吸血怪少女关在房间当作宠物豢养,男人开始以自身鲜血喂食少女,并开始猎杀他人,储存少女维生的血浆。猎杀的影像极其荒谬,却奇异地矗立在拥挤又疏离的城市。中间穿插清水崇擅长的、栖息在阴暗角落的幽影镜头,时不时提醒观众又是该寒毛直竖的时候了。
恐怖片的类型一向很多。日本推理小说界有许多流派,本格派着重犯罪机关的布置,与破案的线索推理。社会派则不以精致化犯罪技巧本身为出发,而是藉由案件去探讨犯罪背后的社会病征。
借用这样的分类法则,导演清水崇用「咒怨」一片展现多种刺激中枢神经的惊吓伎俩:浴血女鬼的楼梯爬行术、欠揍蓝脸小孩的哑哑猫叫、浴室洗头发时头皮上赫然多出的苍白鬼手、突然噗通出现在棉被里的鬼脸……如影随形的喀喀喀关节嘶咬声,在观众心中留下恐怖的鬼屋印记。这些伎俩没有、或者不需要任何合理性,毕竟鬼魅的存在本身就是超越科学法则的突兀,所以吓人的伎俩只问有没有让观众心揪了一下,绝对的结果论。
这次导演清水崇跳脱纯粹的吓人伎俩,借着对「恐怖的元素」的探讨,引导观众思考人之所以生存却竭力想自身粉碎的矛盾无力感。
无法适应社会的灵魂失焦感,一直伴随着观影的过程。男主角几乎毫无感情的脸,并不存在尝试努力适应社会的痕迹,而是过度的放弃。越是木讷的嘴脸越是叫人隐隐惊惧,在猎杀「血源」的过程,男主角几乎是一台生冷的切割机器,而女主角长久失语的苍白、无法独自生存的困顿,竟成了男人唯一的寄托,也是男人盼望得见世上最深沈恐惧的最后答案。希冀得到的恐惧成了逃避社会的出口?扭曲的可怕。随着故事底牌的揭露,看似真相大白的同时,越多的谜团随之产生。
「我要去的地方,不需要语言。」男主角在割掉舌头后,做了这样的批注。夺魂锯
合理票价:二○○
当港台的恐怖电影还停留在「善有善报、恶有恶报」时,日本与好莱坞已领悟「无端启动的邪恶」最叫人惊惧。因为影片中迷人的犯罪哲学,从「夺魂锯」一开场的肮脏密室起,任何想要在结局前猜出「底牌」的观众,都沈浸在不断失败的循环里,却又兴致勃勃地瞎猜下去。同时满足两种爱看惊悚电影的族群,动脑的,不爱动脑的。
最粗糙地区分,恐怖电影分成「有鬼的」、「没鬼的」两种,各有惊吓观众的方式。没鬼的恐怖电影里,近年来印象不错的有德州电锯杀人狂、战栗、鬼地方,其中德州电锯杀人狂与战栗极为类似,同样是荒野农庄、陈旧肮脏的色调、颟顸恶心的屠夫(在这里可不能称其为杀人犯、凶手这类的名号),两部影片都不断强塞给观众「失血焦虑」,令人感到极不舒服,好像怕观众无法设身处地体会被害者身体的痛苦似的,导演不厌其烦将镜头停滞在浓稠血液汩汩流出巨大创口的画面,被害人苍白的脸孔,抽慉发冷的身体……「不舒服」取代了「恐惧」,不再存在「闪避屠夫」的慌乱,而是「快点结束这一切吧!」
夺魂锯里没鬼,跟小成本大惊奇的「鬼地方」有异曲同工之妙,都采用了脏兮兮的密室,用各自的方式阐述背后的邪恶。而鬼地方里的邪恶埋在人性的相互挤压,夺魂锯的邪恶则是无法窥破的、纯粹的坏,所以如果有个学生被迫要交篇影评报告给教授当期末作业,我会建议去看看鬼地方,但如果是想享受超屌的一小时半,那就尝尝夺魂锯吧!
惊悚片有个线性叙事的传统,少有分镜跳来跳去的状况,有三个原因。第一,太复杂的剧情会缓减画面的战栗。第二,凶手大都不够聪明,不过就是戴上个面具。第三,编剧无法让凶手那么聪明。
但夺魂锯里的凶手极其聪明与自信,如果把观众当成笨蛋实在是太可惜了,于是夺魂锯里的分镜、回忆、推理,不断从蓝色冷调的密室中岔分出去,为直线到底的剧情多了许多意外的变化。表面上,这样的分镜是帮助困锁在密室里两位被迫自相残杀的可怜虫增加对抗凶手的筹码,实则是引诱观众做出种种猜测,就算是最不想动脑筋的观众也难免对结局长什么样子好奇起来,毕竟凶手表现出的自信与埋下的种种机巧,让人产生「不可对抗」的无力感。
「失血的焦虑」同样在夺魂锯里出现,并精准传达导演希冀的晕眩效应,「过去你不曾为了活着而感激,以后你不会这样了。」凶手对幸存者近乎宗教箴言的教诲,在观众用指缝挡住视线的时候,好像还真有那么点被救赎的体会。九把刀砍电影噬血地铁站:恪守怪物法则的好莱坞变态
合理票价:一五○
进入二十一世纪后,杀人魔公会通过了一项「杀人是因为纯粹的恶意」决议案,后,从此所有在大屏幕上追杀、虐待、支解被害人的杀人魔们,通通不需要交代理由。纯粹的恶意成了王道,毕竟约会的善男信女们付钱进电影院,要看的是眼花撩乱的杀人方式(吼!这种杀法看腻啦!),而不是杀人魔心酸的内心纠葛(认真点!看看你刚刚做了什么好事!)。
噬血地铁站的杀人魔咕鲁先生,便是这项决议案的受惠者。而且,我肯定咕鲁有收到「如何当个变态」的好莱坞函授课程,并且认真研读,因为咕鲁实在是个尽职的好莱坞变态,包括跑得比被害人快十倍,神出鬼没的黑暗优雅,能长得丑就绝不要帅,能够蘑菇支解绝不利落杀人,坏蛋血统纯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