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给她的侄孙大卫-魏斯特写一封信,把圣诞贺词和迫切要求提供资料的意思合并到一块儿说。
幸而,她象往年一样,应邀到牧师家吃圣诞大餐。现在正是年轻的伦纳德回家过圣诞假日的时候。在这里,她可以同他商量地图的问题。
伦纳德的爱好是各种地图。这位老太太为什么要问关于一个特殊地区的地图的事。这种原因并未引起他的好奇。他口若悬河地谈论到一般有关地图的问题,并且写下一些最合她需要的资料。事实上,他还做了一件更有帮助的事。他发现到他事实上收藏了一幅这样的地图,并且供给她用。玛波小姐答应用的时候会很小心,用完后还给他。“地图,”他的母亲葛瑞塞达说。她虽然有一个已经长大的儿子,很奇怪,她的样子仍然年轻漂亮,仿佛这破旧的牧师住宅不可能住着这么一个人物。“她要地图干什么?我是说,她为什么要地图?”“我不知道,”年轻的伦纳德说,“我想她没有确切说明什么。”“现在我感到奇怪……”葛瑞塞达说,“我觉得她这样似乎很可疑。象她那样的年纪,这位老太太应该不要再做那种事了。”
伦纳德问是哪一种事,葛瑞塞达闪避着说:“啊,她要打听各种事情。为什么要地图呢?我觉得奇怪。”
不久,玛波小姐收到她的侄孙来信,信上充满感情地说:
亲爱的姑婆:
您要做什么?我已经查到您需要的资料。只有两班车可
以适用——四点三十三分那一班,和五点那一班。前者是慢
车,在海令-百老汇,巴威尔-希斯,和布瑞汉顿停车,然
后到通往贝星市场的各站,五点那一班是威尔斯特别快车,
开往卡迪弗,新港岛,和天鹅海。前者可能在某处让四点五
十四分那班车赶上,不过它到达布瑞汉顿早五分钟。后者刚
刚在到达布瑞汉顿之前超过那班四五点五十四分的车。
我由这一切资料中好象觉察到有一种有趣的丑事发生了。
对吗?您是在城里采购以后搭那班四点五十四分的车,在一
个旁边经过的列车上注意到市长太太让那个卫生视察员拥抱
住吗?但是,那和那班车有什么关系?也许是在坡斯考度周
末吧?谢谢您寄来的套头毛衣,正是我需要的。
您的花园怎么样了?我想,在这个季节,不会很茂盛吧?
侄孙大卫上
玛波小姐笑了笑,然后考虑这些供给她的资料。麦克吉利克蒂太太很肯定地说那车厢不是有走廊的。所以,不是那班开往天鹅海的快车。那是四点三十三分那班车,这已经很明白了。
现在也要再旅行一次。这似乎是不可避免的事。玛波小姐叹了一口气,但是,开始计划。
她象上次一样,搭十二点一刻那班车到布瑞汉顿为止。但是这一次回来对不搭四点五十四分那班车,而搭四点三十三分那一班。一路之上并没重大的事情发生,不过她有一些细节记下来。车上并不挤——四点三十三分还不到黄昏时分最拥挤的时刻。头等车上的乘客只有一个人——一位老先生,正在看“新政治家”杂志。玛波小姐坐在一个空车厢里。她在两个停车的地方——海令-百老汇和巴威尔-希斯——都探头到车窗外观察上下车的乘客。在海令-百老汇,有少数三等车乘客上来。在巴威尔-希斯,有几个三等车乘客下车。除了那个带杂志的老先生之外,没有头等车乘客上车或下车。
列车快到布瑞汉顿的时候,很快的在一个转弯的地方猛然一转。这时候玛波小姐试着站起来,她的背对着她已经把窗帘拉下的窗子。
是的——她这样判断——铁路线猛然转弯的力量,和列车减速的动作的确可以使一个人,失去平衡,将他震退到窗口,结果就很容易将窗帘震动得扬起来。她向窗外窥视夜色——比麦克吉利克蒂太太上次乘同一班车的时候颜色淡一点——因为现在是刚刚天黑,但是,也几乎看不到什么。要观察清楚,她必须在光天化日之下乘车。
次日,她搭清晨的那班车上来。她买了四个亚麻布枕头套(不住“啧!啧!”的抱怨那种价钱)!这样就可以把调查与购买家用必需品合并起来,回来的时候搭十二点一刻由帕丁顿开出的那班车。这一次她又是一个人坐在一个头等车厢里。“这样的税金,”玛波小姐这样想。“情形就是如此。除了作生意的人,谁也不会在早晚最拥挤的时候搭头等车。”
列车到达布瑞汉顿以前大约一刻钟的时候,玛波小姐取出伦纳德借给她的那张地图,开始观察乡野方面。她已经事先仔细研究过那张地图。她注意到刚经过的一站是什么地名之后,不久就可以认出车子要转弯之前减缓速度时那个地方叫什么名字。玛波小姐的鼻子紧贴在车窗玻璃上,仔细观察她下面的地形(车子现在正在一个路堤上前进)。她忽而看看外面的乡野,忽而查查地图,一直到车子最后到达布瑞汉顿。
那天晚上她寄了一封信——是寄给布瑞汉顿,麦地生路四号弗罗伦丝-希尔小姐的。翌晨,她到郡图书馆借了一本布瑞汉顿人名地名录和一本郡志,开始研究。
到现在为止,她所看到的情形没一点和她偶然产生的一个模糊的、粗略的构想抵触。她想象的可能会有。此外,她就不要多想。
但是,第二个步骤是需要行动的——需要很多行动——那是一种她本人在体力上不能适应的行动。要想确切证实她的想法是否正确,在这个节骨眼上,她必须仰仗别人的帮助。问题是找谁呢?玛波小姐思忖着一些人名和可能性,都不以为然的、烦恼地摇摇头。那些有头脑的人、她可以信赖的人,都太忙。他们不但都有各种重要的任务,而且,他们的闲暇时间都事先分配了。玛波小姐的结论是:那些有时间的、头脑不灵的人,毫无用处。
她默默地想着,愈来愈觉烦恼和困感。
后来她的眉头突然舒展了。她大声的叫出一个人名。“当然!”玛波小姐说。“露西-爱斯伯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