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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山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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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力气十分大,房门发出嘎吱嘎吱的响声,一块门板被撞裂了。

我的声音沙哑,眼泪也流干了。顶着房门的力气不知不觉地松懈下来。由于发生了太多无法估量的情况,我已经开始发疯了。这大概就是我的命运。我浑身无力,慢慢向后退去。

房门随着一声巨响被撞开了,我以为房门会朝我这边倒下。结果并非如此。在合页的连接下,房门歪斜着晃来晃去。

突然寂静下来。我又听见外面传来的庆典的喧闹声。我一步一步地往后退,除此之外我无路可走。我也没有任何脱身之法,我早晚都会被逼到墙角。他会把我怎么样呢?会杀掉我吗?

此时,又发生了一件令人费解的事情。宛如千道闪电射来,房间顿时变得比白天还要亮,随即又黑了下来。

我被这恐惧和混乱吓傻了。竟然忘记了害怕,茫然地站在那儿。

又是一道光!那是相当强烈的一道光线。这意味着什么?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一点儿也弄不明白。我只知道这道强光射向了我,一点儿声音都没有。

又亮了!当这道短暂的强光消失之后,我的眼前顿时陷入一片黑暗。亮光未出现之前,房间里本来已经够暗的了。现在我的眼前宛如耸立着一道黑色的屏障似的,我同盲人一样什么都看不见。

然而我仍然瞪着双眼探视着眼前的黑暗,我终于弄明白这几道莫名其妙的强光是什么了。

是闪光灯!是照相机的闪光灯照到了我。为什么?我好像被人拍了几张照片,用意是什么?

男子将照相机扔到床上,然后向我走来。那张根本看不出表情的漆黑的面孔一直向我逼近。

我无力地哀叫着,什么效果都没有。我的左手被他一把抓住。如同老虎钳似的紧紧地攥着我。我再次失声尖叫。

我的脸挨了一记耳光。随后他用手掐住我的喉咙,将我按倒在床上。

我拼命挣扎却没有任何意义。他用一只手抓着我的双手并扣在我的头顶。想要挣脱是根本不可能的。

于是他将手伸进口袋里似乎在找什么东西。原来是一个小瓶子。他用一只手费了好大功夫才将瓶盖打开。

然后他松开手,转而使劲揪住我的头发。剧烈的疼痛使我不禁哭了起来。他把小瓶子放到我的鼻子前面。

这是要干什么!我激动地叫着。不过好像没有发出声来。这是怎么回事?

冰冷的玻璃碰到我的嘴唇上。这是毒药!我本能地知道这点。我闻到能够夺人性命的毒药具有的独特的刺激气味。

我用获得自由的双手,使劲地朝他那巨大身躯打去。结果只是加重了头发拉扯的疼痛。小玻璃瓶碰到我颤抖不已的牙齿,发出了咯嗒咯嗒的声音。

我听见不知从哪儿传来的惨叫声,像是女人的声音。啊!原来那是我自己的声音。我意识到这是自己死到临头发出的最后的哀叫。这声音好像来自于好几公里远的地方似的。

我明白死到临头了。以前的生活和这趟旅程所经过的风景一一浮现在眼前。

正当此时,我的身体突然变得舒服起来。有人将我抱起,然后把我扔到床上。我还在床上弹了一下。

还发生了一件不可思议的事,那个压住我身上的男子,被人拽开了,一屁股跌坐在地板上。

小瓶也从床上滚到地板。跌坐在地上的男人急忙伸手,想要把小瓶子捡起来。

不料另一个男人抢先将那个小瓶踢开,瓶子发出嘎啦嘎啦的声音,从床下滚走了。

坐在地上的男人再度起身猛地向我袭来。结果另一位彪形大汉冲着他的下巴就是一拳。

这一拳打得他朝另一张床上倒去,他还颇为滑稽地弹了两下。

同时,不知什么原因房间突然变得像白天一样明亮。这次不是闪光灯,不知是谁打开了日光灯。

我立刻看着那位出手帮我并救了我一命的人。呃?太令人难以置信了!站在那儿的居然是那位身着银灰色夹克衫的摩托车手!

我无法相信自己所见到的。那么——我紧接着去看那个刚才企图杀我的人。

“我不禁尖叫起来,用手捂住嘴巴。倒在床上缩成一团的男子尴尬地慢慢挺起身来。他的脸色煞白。脸庞微微发胖,浓密的胡须刚刚刮过。这是怎么一回事哪!那人竟然是川北留次!

“为什么?”

我先是嘟囔地问道。紧接着一直累积在我心中的疑问终于爆发出来。

“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给我说清楚!”

此时我察觉到撞坏的房门旁边还有一个人站在那里。对了。应该还有一个人!如果没有这个人,就不可能打开日光灯。

我的视线慢慢从川北那张无精打采的脸上移开,朝着站在电灯开关旁边的人望去。此时此刻,我才真正体会到头发一根不剩地全部竖起来是什么样的感觉。

在这趟奇妙的旅程当中,我遭遇过数不清的不可思议的情况,也经历了一连串惊异的事情,不过这次达到了巅峰。一个不该存在的人站在门旁。我亲眼看见了这位不可能存在的人。我浑身发冷。不知道是由于恐惧还是寒冷,我浑身颤抖,而且颤抖得越来越厉害。

我,站在那儿。穿着白色上衣、白色迷你裙以及白色鞋子。我一动也不动地站着,不可思议地看着我。

然而事实并非如此,仔细一看那人并不是我。当我知道这女人是谁的时候,我的脑袋简直到了发疯的边缘。我疯了吗?我已经开始发疯了吧?

我用双手摸着两颊。脸颊热得像火似的在燃烧。她是川北初子!川北初子在这儿。早就丧命的川北初子却出现在我的眼前。

“这回终于是赶上了。”

有人在旁边说话,我顺着声音望去,原来是那位摩托车手。

“您是为了要救我吗?”

只见摩托车手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看起来有些苦笑,然后他问道:

“那你怎么想的?”

“我就是弄不明白啊!”

我嘟囔道。这句话至少在我脑海里浮现过千次之多,但令人惊讶的是,我第一次说出这句话来,是因为我不能与人对话呢,还是因为接连遇到恐怖的事情,连说这句话的时间都没有呢?

怒火逐渐在我心中燃烧。竞然有这种事情!我居然被川北骗了!我从昨晚开始拼命地奔波究竟是为了谁?可他居然打一开始就在欺骗我,甚至企图杀了我!

“被骗了呀!我……”我开始很冷静。

“我被骗了!乖乖地被你利用!我相信了你的话,连眼都没合,拼命地跑到这儿来!活像个大傻瓜!你太太!这不没死吗?”

我也清楚自己的声音越来越歇斯底里。

“若是这个女人的话,我尚可以理解。”我指着初子说道。

“连你也这样!太过分了吧!你们两人居然合伙算计我!”

悔恨使我发彺,我气得泪流满面,声音颤抖。这时我的手碰到什么东西,原来是照相机。我顺手拿起来用力砸向川北。可惜没有打中。照相机在川北身边弹了一下,落到了初子的脚边。

“什么理由?你告诉我呀!我总算有权知道吧?你告诉我呀!”

我的声音变得相当尖锐。

川北一副落魄的模样,一言不发、初子倒是异常的冷静,她脸上甚至还浮现出一丝笑容。

“老公,就让她听听那个吧。”她说道,“我正想看看这个女人哑口无言的表情呢!”

川北从西装的内袋里掏出一台小型的录放机,录音带比一般录音带要小,白领们常用这款小型录放机来录会议内容。

“嘿嘿嘿!”一阵女人的笑声从川北的手中传了出来,我有一种不祥之兆。

低沉的男声混杂其中,不过男子的声音有点儿模糊,听不清他在说什么。突然,女人咯咯地笑了起来,带着鼻音的语调说了句:“讨厌——!”女人的声音相当清楚。

男子含糊不清又说了一句。那女人清楚地说道:“你弄错了吧!”

此时我的身体感到被电击了一下似的。

“川北大哥的那个怎么样?”

男子的声音听起来相当清晰。我尖叫着扑向川北。我全身冒出冷汗,不断地尖叫着,企图盖过录音机所放出来的声音。因为我发现那是我的声音。同时我也想起来下面我要说什么。

我出手的一刹那,初子的手比我还快,她从川北手中抢走录音机。然后故意使坏将音量调大。握在她手中的小小录音机声音突然放大。

“简直不行!像婴儿的一样!”

“关上!”我大声尖叫,用双手捂住自己的脸。

音量渐渐变小,最后“噗”地一声被关掉了。原来是摩托车手从初子手中抢过录音机。按下停止按钮。

“哼!你也是个蠢货!”

初子恶毒地攻击摩托车手,这让我怒火中烧。我疾步走到初子面前,朝着她的脸颊就是一记耳光。

“你干什么?”

怒吼着的初子,对准我的左太阳穴就是一拳。我迅速往后退了一步,随即又扑了上去,用右手使劲揪住了初子的头发晃动起来。

初子不甘示弱,虽然头被我拽得左右摇晃,便抬起膝盖顶了我的肚子几下。

“别打了!”

摩托车手边说边动手将我们俩分开。他抱住我的肩膀,将初子推到床上。初子在床上弹了一下。而我想追上去继续揍她,摩托车手制止了我。川北留次悄悄坐到床上一动不动。他嘟囔着说出一句话:

“这下你知道我为什么想杀你了吧?”

我想起来了。当时我与川北保持着关系,同时又与一位年轻的大学生谈恋爱。不过我早就跟他分手了。初子大概是雇兴信所1跟踪我,录下了我与那位大学生在旅馆幽会时的对话。真是一个卑劣的女人!

(1兴信所:在日本接受委托对别人的品行、财产等秘密进行调查、报告的一种机构。)

“满足情欲找小伙子,想花钱就找你这样的。老公,你也该清醒了吧?这女人手腕就是高啊!这么短的时间她又把这个男人弄到手了!”

初子这回又开始挖苦自己的丈夫了。

4

听完他俩详细的讲述后,我总算解开了那一连串无法理解的谜底。没想到那些不可思议事情,居然都可以解释得通。

下面我要说明事件的详细过程,由于太复杂,把要领讲清楚实在太难,所以我分两方面来加以说明。一方面是由初子策划,并唆使川北去实行杀死我的计划。另一方面则是实际执行计划的情况。

当真正付诸实行之后,意料之外的事情一再发生,导致计划出现问题,不得不因为这些意外而屡屡修正计划。对我而言,总有不可思议的事情降临在我身上。

这起事件的计划是由初子一人策划的。她察觉到我与她丈夫的事情之后,便制订出杀死我这个可憎女子的犯罪计划。

初子早就从她丈夫藏在西装里的书信等物品发现她丈夫与我私通,于是她用好几个月的时间模仿我的笔迹。用我笔迹写了一份遗书带在身上。这封遗书模仿得十分逼真,逼真到连我妈妈都会信以为真的程度。

初子为了拉拢丈夫,就必须弄到证明我偷情的真实证据、于是她雇用了兴信所来调查我,最终她弄到了这盘绝对称上铁证的录音带。

10月7日星期五晚上,初子将家里收拾干净,并在出门前故意打开客厅灯光,然后再邀请丈夫前往御殿场。其实她一开始就打算带他去高山。

到达高山之后便让丈夫听那盘录音。不出所料,这下激怒了川北。于是她立刻对丈夫讲出这个杀人计划,也就是川北在电话中说他杀死了自己老婆的那个弥天大谎。我信以为真,为了帮助川北制造不在现场的证明,穿上了初子的白衣服,驾驶着初子的mg走向高山。并且在途中故意做了一些使人们留下印象的举动。因为我深信警察至少得一个多月之后才开始调查。

然而初子的汁划,从一开始就与川北所说的完全相反。在顺利杀死我之后,便让川北到警察署报案,说情人一听说他想提出分手,便抢了他的逃走了。只要警察立即展开调查,斋籐真理驾驶着川北的mg沿着八岳→轻井泽→松本→高山这条路线旅行一事,在各地点都能找到证人证明此事。川北的话便能得到证实。

如果能提供我穿着白衣服的照片将更加完美。警察带着照片四处调查,言之凿凿地证明在10月9日见过这位女子的男人到处都有。为此两人在高山的公寓用闪光灯给我拍了相片。他们还耍了一个小花招,把高山公寓卧室的窗帘换成跟我公寓的一样,为的是让照片看起来像是在我公寓里拍摄的。

从7日晚上到8日上午,初子将自己精心制定的计划教给川北。川北则在8日午休前打电话到办公室找到我。到了9日星期天一清早,我便驾驶mg离开了东京。

另一方面,川北夫妇也在9日的早上驾车离开高山。他们先绕到轻井泽,初子在轻井泽下车,川北则南下到须玉,在高速公路的出口处等侍我的到来。当我来到须玉以后,川北将一直跟踪我到高山。

川北之所以要跟踪我,是因为他不知道一路上是否会发生什么不测的事情。

为此,川北还刻意准备了一辆不起眼的国产汽车。

而初子在轻井泽下车后假扮成我。为的是在轻井泽留下我因为失去了有钱的情人感到绝望,打算自杀的假象。她是想以伪装自杀的手法杀死我。换言之,她认为只是留下遗书还不够分量。

初子身穿白衣在轻井泽到处乱逛,不是到药店嚷嚷着要买下足以致死的安眠药,就是到咖啡馆或者餐厅里在餐巾纸上写下“真想死啊”等文字。

另一方面,她又叫川北嘱咐我在八岳附近慢慢地闲逛,到傍晚才到达松本。我如果过早地到达松本,便没有时间绕到轻井泽去。虽然我是经过清里、原村,之后开往松本。日后警方调查取证时,得到的结果却是清里→原村→轻井泽→松本。

等我到达高山的公寓后,他们夫妻俩也到高山会合,强迫我喝下尼古丁浓液把我杀死。

尼古丁浓液这东西,只要有相关知识,从商店里买到相关产品便可制成。而我又毕业于药学大学,我自杀用这个方法再合适不过了。

杀死我之后,将我的尸体扔进后备箱,由初子扮装成我驾驶mg,川北则开着国产汽车跟在后面。

到达御母衣湖后,再将我的尸体移至mg的驾驶座上,把那封模仿得惟妙惟肖的遗书装进塑料袋里,放进小储物箱里面。然后让我与车一起沉入湖中。我,则是因为受不了拋弃自己的大款的讽刺而自杀。

于是他俩开着川北的车回到东京。

说御母衣湖是个深山幽谷,纯粹是谎言。那一带是很著名的红叶景点,聚集了很多观光客。川北为了让我感到行动难度不大而编出的谎言。

等回到东京之后,川北拿着我的照片,按照原计划向警方报案,汽车被我抢走。——这便是所有的步骤,的确是个缜密的计划。

现在想起来这个计划是可以成功的。因为我途中曾一时大意摘下了太阳镜,让人看见了我的模样。不仅如此,我还在轻井泽的源泉餐厅前面因昏厥而丑态毕露。当时那些人们,至少一个多月都不会忘记我的模样。

我在这趟旅程中到处出错,帮助川北初子的“杀人行”加深印象,并替自己的“自杀行”大肆宣传了一番。

出错的并非只有我自己,川北夫妇也遇到了许多无法估测的意外以及接连不断的小失误。

首先就是风扇皮带断了。由于这个突发事件,我很偶然地并真正地去了轻井泽。

正在跟踪的川北顿时慌了手脚。我要是真正到了轻井泽,他们的计划便会毁于一旦。我可能在轻井泽遇到初子。轻井泽银座也会出现两个“斋藤真理”在那里闲逛。

川北无论如何都得阻止这种情况发生。所以才有了夹在雨刷上写着猥亵字句的纸条;在马路上喷的大字;还有那只死猫。川北为了修理衣橱门上的刮痕买了罐黑色自喷漆,那天恰好带在身边。他突然想到用那罐自喷漆在路边喷字。也就是说,他要利用曾在路边帮我修车的摩托车手。目的就是要让这些事情看起来是出自那位摩托车之手。

我给摩托车手添了麻烦。我自始至终都得到他的帮助,却总是误解他。

川北说那两张纸是从他携带的笔记本上撕下来的。而死猫则是他在八岳旅馆的停车场附近的树林中捡到的。由于这辆mg是他妻子的汽车,他当然有备用钥匙。

接下来在轻井泽所遇到的一连串不可思议的事情,当然是初子所为。初子在那间餐厅扔下一堆写着“真想死啊”的餐巾纸之后刚刚离开,我便步她的后尘一脚踏了进去。所以才会遇到那种尴尬的情况。

此外在鞋店及烧陶店也是如此。鞋店老板娘一看见我,马上对着我说:“哎呀!您又来啦?要买白鞋子吗?”但她并不是问我是否又要来买白鞋子吗?因为她是“第二次看见我”,所以说:“哎呀,您又来啦?”而我当时身穿白色套装,脚上却穿了双黑色布鞋老板娘看到之后,当然会问我:“要买白鞋子吗?”仅此而已。由于我当时的精神状态已经完全失常,才会感到这是超自然现象。

接下来说说烧陶店,那更是偶然了。初子为了给他人留下印象,所以每进一家店里就询问日期。她进那家烧陶店也是如此。她前脚走我后脚进,问了同样的问题。

“真是个不可思议的光景啊。”川北如此说道,“当我在轻井泽银座找到我老婆时,你俩正隔着马路,在距离仅5米远的道路上并排走着,我真想让你看看那个场面,就好像马路中央竖着一块巨大的镜子似的!”

这样下去实在太危险了,于是川北跟老婆商量之后,决定设法把我弄昏过去。这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因为继续让我在轻井泽乱逛的话,计划极有可能泡汤了。

川北事先备好了乙醚。他认为我不会痛痛快快地喝下尼古丁浓液,所以打算先用乙醚将我麻醉。

川北在烧陶店的盥洗室里把我麻倒,和他老婆一起将我从后门抬了出去,塞进川北的车里。后来干脆把我拉到了汽车维修店附近。

然后川北处理掉mg里的一只白鞋,把写着猥亵字句的纸条换成白纸。他从笔记本上斯下两张白纸,揉成两团,替换了原来有字的纸条。为保险起见他不想留下任何物证。

听说汽车维修店在星期天总是提前打烊。初子为此而伪装成我,驾驶mg先去跟维修店的老板打了声招呼,说她待会儿再来。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他们没有算到的事情还有:我因迷路没有去高山,反而住进了上高地帝国饭店,这也是在意料之外。

走国道158号公路前往高山市的话,就得在进入上高地之前左转,跨越安房岭。天气晴朗的时候,可以清楚地看见路旁的指示标志,绝不可能迷路。不过因暴雨影响了我的视线,我一直往前走,没有左转。

川北夫妇从轻井泽就一直跟踪我,不过他们在途中把我跟丢了。这是因为我想要躲避那辆白色大骄车,而突然左转开进了18号公路。因此他俩先转到国道158号公路,停在安房岭的半山腰等待我驾驶mg经过。

不过我没有来,因为我走到上高地去了。于是他俩便掉头前往上高地帝国饭店寻找我。他们开车沿着帝国饭店的外围及中庭各绕了一圈,还到停车场去找mg。结果哪儿都没有。

两人又踅了回去,十分恼怒。既没有去安房岭,也没有到帝国饭店,我究竞到哪儿去了呢?

他们认为这条道路越来越窄。当我迷路后肯定害怕,我不会越过帝国饭店而继续朝深山走的。

然而实际上由于这场大雨使我的驾驶状态极差,正以超乎常态的缓慢速度行驶。别说是帝国饭店,我当时连拐向安房岭的岔路口都没有到。

因此我们并没有擦身而过。大概过了15分钟,初子认为他们不能这样一直开车在饭店外面兜圈子,于是冒着大雨下车再次走向饭店停车场寻找mg。而晚到很久的我,就这么凑巧地撞见了初子,把她误认为是初子的幽灵。

直到此时,我仍然没有察觉到他俩的企图。被我撞见的初子误以为我已经发现了他们的计划。于是他们变更计划,决定直接在饭店房间里杀死我。不然的话,我会去警方报案的。

然后将我的尸体藏到后备箱,再由初子驾驶mg。继续前往高山及御母衣湖的旅程。她的装扮跟我一模一样,这个计划是行得通的。

于是川北头套丝袜,沿着屋顶爬到窗口进入了我的房间。我连门锁的锁链都挂上了,却没有检查窗子是否插好。

他在浴室里袭击了我,企图将尼古丁浓液灌进我嘴里。不料此时再次出现了意外,我订了一瓶可乐,客房服务送可乐来了。川北没有料到我在进浴室洗澡之前叫了客房服务。

他灵机一动,决定不用尼古丁浓液,而是拿出之前在轻井泽曾经用过的乙醚使我麻醉,然后迅速地擦干我的身体,让我躺在床上,在鼻子上盖了一条毛巾。

然后他拿下丝袜,谎称他是我同住在这家饭店的医生朋友。因为我觉得不舒服才请他过来的。现在我吃了他的药之后已经入睡了。一派胡言把服务生哄走了。

虽然他当时躲过一劫,事态变得更加复杂。因为川北被服务生看到了,不得不放弃在饭店杀死我的计划。至少当时不能在饭店里出现问题。

两人商量了一下。他们向服务人员打听我的情况。得知我曾向总台人员询问过日期。不过看来我似乎没有打电话报警,因此他们认为计划仍可实施。于是他们照原订计划,带我前往高山的公寓,然后在那里杀死我。

我是用川北的名字登记入住的,所以当晚在他们从饭店的安全门把我塞进的后备箱之后,由初子出面退房。我在登记入住时还戴着太阳镜,为的是不让人看清我的模样。因此初子轻而易举地退了房。

然后初子扮装成我开着mg去高山。换言之,当时驾驶mg的人并非摩托车手而是初子。这又让我误解了摩托车手一次。

既然如此,他们完全可以把我丢在饭店房间里面等我自己醒来。只要我清醒过来便会主动赶往高山的公寓。

不过这样做还是有点儿不妥。就算我不打电话报警,醒来之后也会设法与川北取得联系。要是我把电话打到公司去的话,昨晚虽然没有人接听电话,但白天一定会有人接电话的。接电活的人极有可能告诉我川北正在休假。如此一来川北的谎言便被戳穿了。我会心生疑窦,进而推断出事情的真相。所以才没有使用这个方法。

其实他们大可不必把我麻醉之后塞进车箱,完全可以在饭店杀了我以后塞进后备箱。其实初子确实曾主张这样做,不过川北表示反对。为什么呢,因为他希望制造出一些目击证人,以便日后证明我曾经逛过高山祭。

在高山毕竟有少数人认识初子,因此初子不能在街上闲逛。川北认为高山祭人数众多,反而没有目击者,显得不够完美。所以无论如何必须让“斋藤真理”本人在高山市区闲逛,这便是我突然在高山市获得自由的主要原因。

被弃置的地点与公寓所在地呈对角线,若想从弃置地点走到公寓,我势必要横穿高山市区的中心地带。当然会被许多人看见。

不过又发生了出乎他们意料的情况。那位摩托车手。这位身穿银灰色夹克衫的男子对我有兴趣,于是骑着摩托车跟踪mg。

这样一来摩托车手当然察觉到了异常情况。司机换了,但是两人穿的服装相同。他觉察出这里面肯定有问题。他在高山祭中跟着我,结果发现了川北夫妇也在跟踪我,便主动与我搭腔,想要告诉我这件事。但我一见他二话不说撒腿便跑。

另一方面,川北夫妇为了袭击我而来到公寓,但我早就将大门的锁链挂上,川北便从阳台上进来,不料我连窗户都插好了。他只好破窗而入。

幸好无法释怀的摩托车手因为闻到一股莫名其妙的犯罪气息,藏在公寓楼里面。他一听见砸玻璃的声音,便及时出手救了我一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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