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老友。是洛丰市古玩收购门市部大拿一把手的古玩鉴别专家。什么都好,就是
老了一点。他擅长鉴别种种昂贵的古地毯。壁毯。从解放前的那时候,到解放后的
这时候,他结交了不少有地位有身份的“毯友”。他曾经为一位好朋友,从人手里,
用收破烂的出水价,收进一批极为罕见名贵的明代西藏红花毯。仅此一批货,就让
那位同样玩古玩的好朋友,结束了几十年来可怜巴巴地往来于古董大户之间充当
“二过手”的凄凉境地。终于有了自家的庭院。小妾。包车。这好朋友,就是她的
父亲。他肯把女儿嫁给他,跟那批西藏红花毯有什么样的关系,外人不得而知。反
正先有红花毯后,才有这门亲事的。这些年,也常有黑壳小汽车来接她的这位上了
年纪的男人,去省里的大宅院或小楼群里去帮着鉴定各种古玩。市文化局长搭不上
的话茬,他有时能给搭上。那年市里扩建人民公园,圈进的八十八户人家一定得搬
迁,最后搬走了八十五家,拆了八十五户。特批了三户,可以不搬。他和她就在这
余剩的三户里。至今他们还住在人民公园里,独门独户一幢老式小四合院,环境比
省长住的还幽雅。老人亲自找满全谈。既往不咎,只要他离开她,离开洛丰,他能
为他办一切事,补偿一切损失。老人只要面子。他再经不起这种风波的折腾,不想
再闹一次“响八县”。老人甚至捧出一对家藏的北宋年间建窑兔毫碗,战战兢兢、
心疼万分地放在他面前,请他“笑纳”。他看那两个“扁碗”,黑不溜丢,当尿盆
小了点,做菜碗又太土,上不了酒席,就没要;只哈哈一笑说,行了。我当兵去了。
好好看住你那个宝贝疙瘩吧!他真的走了。一甩手,再没回洛丰。
你说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吧。他呀,只要愿意,管能在凉白开水里也喝得出广东
鸡粥那种天下独一份的鲜味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