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月英心中不满,却也没再发难,心中有自己的计较,也不晓得容怜这一路跑来有没有被容家别的什么人瞧见,特别是容寻身边的无往,那可是个油盐不进的死脑筋。要是真出了什么事,传到容寻耳中,他们这群人也难辞其咎。
但黄月英怎肯善罢甘休,如今又受了气,更是睚眦必报,周围人见此也知她意思,便提议道:“关楹杉,到如今这般地步也是你自讨苦果,既然怜小公子这般护着你,我们也不过分为难你,你也瞧见了,怜小公子这是在替你遭罪。眼下也没别的法子,要么你便痛痛快快认了罪,要么就舍掉祸水之源,自弃容貌,总得有点行动,好给祖宗们一个交代!”
这通话本意明显,算是舍小保大,舍掉容貌,能换一条活命,在他们看来是极为划算的一桩衡量,可是殊不知,关楹杉本不用遭受这些,更没必要做这种无状的选择。
听到长老里有人这般说,黄月英也没在执着,毁掉关楹杉的容貌,容寻必定会厌弃于她,也算是遂了她的愿,取不了关楹杉的命也没事,也不急于这一时。突然出现的容怜算是一个变数,若是非要当着容怜的面行事,指不定还会惹出别的事端,她便是松口应了,“也难为二长老托这般大的人情,若是我,我便是先感恩戴德的道谢了。”
关楹杉没说话,神色却是若有所思,容怜看在眼里,顿时一急。
他尽力挣扎着抬起头,好让自己声音越发清晰的传到关楹杉那。
“阿娘!阿娘!没做的事咱们不能认!你,你不是教过我么?做人要堂堂正正,光明磊落,我没有做错什么事,阿娘也没有,我们不能认错……我们,等父亲回来,同父亲去说,我已经找到证据了,我已经找到了……阿娘!再给我点时间!我一定能证明您的清白!阿娘!”
说着说着,哽咽不已。
这大概是除了出生时,容怜第一次掉眼泪。
他哭了,哀求着关楹杉。
他被救回来后还吊着一口气,睁开眼就要见池棠,他让池棠赶紧回那个亭子里,查一查那杯酒。
显然,被破坏的现场,池棠根本找不到什么有用的证据,然而,容怜并不死心,醒后一直托池棠暗中调查,最近总算有点眉目。
池棠几经周折终于打听到,后厨有位老厨娘曾在春神宴那日,因为偷懒躲进了灶台旁的柴垛堆里瞌睡,朦胧间瞧见过黄月英院中的婢女到过厨房,在备酒水的柜前待过片刻,只是叫不出名字,只要能当面认一认面貌,总能有点印象。
可是现在,却没给他留时间去查。
池棠尚未凉透的尸体就在柱子旁,那柱子上还沾着斑驳血迹,红得刺眼。
她已经以这样惨烈的方式去履行容寻交给她的使命,尽了最后几分忠心。
却是白白死的徒劳。
他们不打算因为一个无关紧要的女婢就放过发难关楹杉的机会,或许,再大胆猜测一些,他们其实抱有跟黄月英一样的恶意,也想见关楹杉得到同样的下场,这才能叫他们平日隐藏在心底的怨怼嫉妒稍微平息。
众人上前团团围住关楹杉,试图制住关楹杉,强行施罚。
容怜心急如焚,整个身子几乎扑出去,却仍被死死地按着肩膀跪在地上,一双眼睛里盛满痛苦不堪,他几乎要被这痛苦撕碎。
他看到那群人围着他的阿娘,脸上的表情像是戴着各式各样冷漠的面具,叫人看得头皮发麻。
一时挣脱不开,他只能不依不饶的嘶吼着,声音都发了哑,像入了猎人陷阱的小兽,悲恸伤心。
“滚开!给我滚开!”
“你们怎么敢!给我滚开!滚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