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院中人群大多进了大雄宝殿,余者也都纷纷避到了两边的廊下,只有刚入山门处的一株老松下,站有几个男人,而那唯一能发出女声的恐怕也就只有站在一旁不远的晓秋风和被救的女人了。
十三瞪着女子一脸迷惑,刚想出口发问就听头顶一阵喧杂,陡见两个孩子举着镔铁棒,头下脚上,直坠而来。
“坏东西,刚刚大意,险被你伤,此罪可恨,岂能轻饶,还不快快受死?”
镔铁棒递到眼前,那黑脸小孩突然怒声疾呼,只气的十三冷冷一笑,举剑欺身而上,铁腕柔劲一出,挥使铁剑瞬间缠住镔铁棒,身影紧跟着到了小孩的眼前,冷声道:“小畜生,丧德失仁,既然不学良善,那就好好尝尝因果报应罢!”
黑脸小孩一听狂怒已极,刚想出口叫嚣就觉十三手中劲道骤发,一股巨大压力扑面而来,紧跟着,无尽酸痛布满全身,一声惨叫,镔铁棒乍然撒手,倒着向后飞去。同时飞来的黄脸小孩一见同伴受伤,原本直砸十三肩头的镔铁棒刚一沾衣却又骤然改作了横削,这一下倒令十三感到有些诧异,好在略显生疏的鬼影术经过连日来的运用、熟练,此刻又达随心所欲之境,就见他甩起夺来的镔铁棒,横着一挡,青影一闪,已在两丈之外,稍一停留,又迅疾飞向远处的黑脸小孩。
黑脸小孩陡然遇险,惊慌失措,飞在空中刚刚稳下身形,就见眼前青影一闪,那把冷煞昭昭的铁剑又突然压在了他的颈项之上,耳畔一暖,传来十三低沉而又冷酷的声音,道:“小贼,西行路上,莫要着慌,你那黄脸的小贼随后便来。”说着,手上刚要用力,就见那获救的女子突然冲到院落正中,脸色煞白的呐喊,道:“不要!”
十三一呆,俯视院中,见那女子一脸焦切,心中似有所悟,再见晓秋风不顾一切的奔到女子身旁,心中刚一踟蹰,就见那双手拎着镔铁棒的黄脸小孩怒冲冲的奔到眼前,铁棒一挥,兜头砸下。
十三急撤铁剑,原想一剑将那黑脸小孩斩杀,但一转念,顿觉那女人与这孩童之间关系匪浅,只等留到后面查证时也好有个印证,是以,青影倒撤,轻松避开铁棒,趁着黄脸小孩挽住黑脸小孩,将铁棒交还他手的一霎,纵身飘至眼前,猛然抬腿蹬飞黄脸小孩,同时手中铁剑一敲黑脸小孩刚刚接手的镔铁棒,闪身跳在一边,直惊得院中女子掩嘴惊呼,满脸的惊惶与忧虑。
清冷明亮的阳光透过穹顶散射在喧嚣不休的堰雪城里竟有些许温暖,只是那温暖混在一片刺鼻难闻的血腥里,令人感到十分惶恐不安,更有无边焦躁凶如怒海,缠连不绝。
唠叨一宿的老者不知何时离去,躺在屋顶憨酣睡去的无生亦不知那房下打斗何时歇止,总之,在他醒来的一霎,那令人焦躁不安的阳光落在了他的脸上,暖暖的,痒痒的,既舒服又难耐。
他伸了个长长的懒腰,懒洋洋的在那屋顶之上蹭了蹭后背,长出一口气,刚想起身,突觉眼角处所看到的穹顶有了些许变化。
于是,甩甩头,木然坐起身,发呆半晌,才又举目望向穹顶,这一看不打紧,惊得他猝然跳起,用手指着穹顶,支支吾吾的含糊了半天,突然一笑,接连摇头,飘身跳下屋顶,来在路间,一看那慌乱不堪的街巷以及惶惶不安的百姓,突然一脑子费解,急忙伸手拉住一个经过的老者,问道:“嘿,老头儿,别跑,这是怎么了,为何一晚,街上就乱成这样了?”
老者惶惶的望了一眼无生道:“你这猴子,是人是妖?也敢来管这人间的恶事?”
无生听着一怒,拳头高高举起,攥的咯咯直响,就听那老者道:“怎么,你还想打人?来,打我啊,来打啊?反正你们这些家伙有权有势,想怎样便怎样,我们这些普通百姓,人微言轻,除了任由宰割,还能做什么?还能说什么?”
老者说着失声痛哭,害的铁拳高举的无生顿时心生恻隐,慢慢放下拳头,温声道;“嘿,老头儿,咱们有话说话,有事说事,你这哭哭啼啼的,只顾惹人生厌,究竟又所谓何故呢?”
老者一听,泪目涟涟的抬头望着无生道:“你这家伙哪里知道,刚刚一早起床,家门未开,一群凶神恶煞的兵卫就闯进了我的家门,我和老伴儿躺在床上,连那衣衫还未穿戴齐整,就被他们拖到了院中,眼睁睁的看着他们抢了我的家当,杀了我的儿子儿媳,就连我家养的那条小母狗都不放过,一刀斩了狗头,丢在街上当球踢了,呜呜!”
老者越说越伤心,最后竟蹲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
无生听完,心中顿时大怒,他举目一望,才见,远处果有那凶神恶煞般的铁卫们正穿家跃户的搜刮着财物,但有反抗俱都举刀斩杀,毫不容情。
无生怒不可遏的用手指了指那正在行凶的铁卫,面目扭曲的道:“老头儿,别哭了,我问你,你说的可是那些恶贼?”
老者擦了擦泪痕,挺身站起,扭头看了看,道:“除了他们还能有谁?”
无生一听,重重的点了点头,道:“好!你等着,我这便过去把他们的狗头砍了,丢在街上,咱们也把它当球踢,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