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极清厉的啸叫朱雀鸟自天而降破屋而入在易天行的头顶上振翅欲飞未飞。
朱雀鸟在这道洪流中以火洗羽瞬息间身体变得金光闪闪一挥羽翼双翼带着数米长的火焰便往那个正在闭上眼睛的苍老面容面上飞去!
一入烟雾便没了踪影。
万里之外昆仑雪山之巅。
本来就弥漫着万丈金光的那道空间缝隙正在缓缓的缩小一只奇异的火鸟却横生生地破空而入!
朱雀浑身喷着火焰双翼一展火焰喷涌而出直达十数丈山顶积雪一触即融。
那三名修士断然想不到竟然除了神识还能有实物从这道连接万里之外的省城文殊院通道中穿了过来!
不知为何两名修士黯然叹了口气一捏法决身形逐渐消失无踪。
而那名一直与易天行神识纠缠着的修士却无法脱身那宛若秋水的一张眼宁静地等待着朱雀的天临。
猝然间火翼行天须臾即至带着狰狞的杀意直直贯穿了中间那名修士的身体。
昆仑山顶一阵极轻微的噼噼啪啪声音响了起来那名修士脸上忽而露出大悟的神情渐渐整个身体出了耀眼的光芒越来越亮渐至不可直视最后化为一团虚无的白光。
朱雀鸟转眼间飞出两里之外回过鸟毫无一丝情绪地看了这团白光一眼喙尖轻轻吐出一声:
“咕咕。”
那团修士化作的白光骤然间暴开片片碎裂然后随着美丽的雪花淡淡扬扬地埋葬在了这万年积雪的峰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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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万里外昆仑山顶生的事情虽然仍然有些说不清楚心中复杂的感受但易天行知道今天事情完了。
三位清静天的长老一死二遁那道连接昆仑与省城文殊院的空间缝隙再也无人护持渐渐变化成形状不复初始的圆融模样竟似有崩溃之险。
看着面前的烟雾渐渐飘散少年又疲又乏又累又紧张根本不知这条通道崩散会有什么可怕后果。
还好省城里有比他更高明的年轻人。
在省城吉祥天的那座小楼里美丽的姑娘双手在身前的空中幻出无数手诀一阵无名波动渐渐传了开去。
而万里外昆仑山顶本来被她一掌轻轻拍碎的小灵剑碎片渐渐从厚厚的积雪中飘浮了起来轻轻扬扬地往天穹飞去一点一点地粘住了那道原本幽深此时佛光万丈的空间缝隙。
不知道这样补天补了多久万里碧天终于一如水洗模样再无一道疤痕。
而小楼里的秦梓儿面色一白便往右侧缓缓倒了下去。
在说法堂里的易天行疾运心经终于很勉强地将自己体内暴走的真火命轮平复下去而一直默默在他身后若实若虚显现的文殊菩萨像也渐渐散去只留下一屋空气满室佛语。
就在烟雾凝成的苍老面容散去的最后一刻。
易天行从那双忽然显得很疲倦的双眼里感到了很多说不清楚的内容。
那双疲倦的双眼缓缓合拢省城文殊院内易天行最后看到的场景便是雪山之上的朱雀鸟忽然身子一歪重重地摔在了雪地之上!
然后那张三清画像渐渐化成粉末消失无踪。
“笨鸟!”
他心神俱裂对着空无一物的墙面唤出声来。
平静下来后的易天行神念一动感觉到自己这鸟儿子似乎没什么事只是一瞬间飞了万里路程损耗有些大累的睡着了。
不要问他为什么明白他自己也不明白反正知道就是知道他和鸟儿子之间从来都是这么莫名其妙。
今天险些被清静天的长老拘神若早知精神的力量如此强大他一定刻苦学习佛法道术天天向上攀登天道高峰——至少也会弄明白他和鸟儿子之间的状况。
后悔是以后再做的事情他这时候觉得很累非常累。
易天行望向莲花坐于地的叶相僧眼光扫了一眼他袈裟上的点点红梅大声叫唤道:“谢了啊兄弟!”
叶相僧受伤不轻说不出话来抗拒这种称谓只好苦笑一下。
易天行又将头转过去双眼静静地望着文殊院外的冬树之上不知是在望在何方他双唇微动轻声道:“谢谢。”
说完两声必须要说的谢谢他像个保龄球瓶一样砰地摔倒在了地上砸烂了几块地面残存着的石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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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至省城不知怎么便随随便便走进了号称有法阵护持的归元寺后园。那一日易天行被天袈裟里的一小片冰蚕衲压的是浑体寒冷险些送命最后醒来时是在斌苦大师的禅房里睁眼后第一眼看见的就是一个大大的光头。
这次他醒过来的时候很庆幸地现面前不是光头。
是蕾蕾的一头青丝。
“我又睡着了?”
“为什么要说又字?”蕾蕾眨着灵动的眼睛。
易天行拉过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脸上深深吸了口气。因为这妮子来了省城他在外面打杀了一整日却只有在这夜晚才来得及问一句话。
“你为什么来省城了?”
邹蕾蕾将手抽了出来轻轻摸了摸他额上的满脸怜惜道:
“因为你在省城啊。”
……
……
少年男女手牵着手在归元寺安静的后园里漫步今夜天上无月园内显得幽暗无比偶有夜风拂过吹的冬日枯枝簌簌作响。走到湖边那被老祖宗滋润过的铁莲依然倔犟地在严寒中生长着湖心亭子显得更加廖落亭那边便是茅舍。
易天行牵着邹蕾蕾的手安安静静地湖面上的行廊走了过去二人并没有说话。
走到了茅舍的面前。
“我爷爷死的早家里一直没有什么亲人这屋子里住的算是我师父也是我现在唯一的亲人。”易天行侧头对她说道。
邹蕾蕾微微一笑:“住在庙里的师父……”忽然眉头一皱道:“为什么我感觉很亲切似的?我可以进去看望他老人家吗?”
易天行呵呵笑了起来半晌后才停住为难说道:“这个恐怕很难。”想到一时解释不清楚金刚伏魔圈的厉害随口道:“而且这时候很晚了明天再说。”
两个人在茅舍前的湖畔寻了块大石头坐下。
“你也看见了我在省城里的生活很危险很无聊。”易天行扯了根铁莲下意识地纠缠在手腕上。
邹蕾蕾轻轻靠在他的肩头:“今天你送我来这里后又去了哪里?那段时间我一直在睡梦中总是感觉到很不安觉得你身边有很多的危险。”
易天行一窒半晌后才轻声说道:“没事儿都过去了。”
真的都过去了吗?
“你的朱雀儿子呢?”
“在大雪山上玩可能过些日子才能飞回来。”
“准备以后怎么过?”邹蕾蕾问道。
“不知道。”易天行叹了口气“小时候有爷爷爷爷死了之后我就开始一个人生活习惯了但当时总有个目标总想着今后要住大房子娶好媳妇儿……”他看了蕾蕾一眼“但来到省城后环境变了我的心思变得恍惚了我不知道我以前所想要的还能不能得到。”
邹蕾蕾轻轻把靠在他肩头的脑袋动了动。
“蕾蕾你这次能来见我我非常开心只是有时候想起来我的人生本来就是个谜今后不知还要面临什么样的危险如果你一直在我身边我真的很担心。”
“我不会说什么节烈女子要与你同生共死的鬼话虽然你也明白既然我来省城那我们在县城里说的事情我已经给出了答案。”
邹蕾蕾清丽的容颜在这一瞬间显出了最让易天行心折的坚毅淡眉柔唇仿佛圣洁无比。
“我只知道我挺喜欢和你在一起而且今天你被车子撞飞的时候我真的觉得很心痛所以当时我就下了决心。”
“什么决心?”易天行有些期待有些害怕。
“既然我要和你一起生活那就要开开心心地生活。”邹蕾蕾回头看他忽然欠着身子在他的额上轻轻吻了一下:“若你死了我答应你也会开开心心地生活。”
易天行很感动轻轻把她抱入怀里。
“谢谢。”
归元寺后园湖畔一对小儿女依偎着茅舍里隐隐传来一声叹息。天上的雪花渐渐飘了下来粉粉淡淡就像是要为这繁杂的世间添上一笔纯洁的颜色。
叶相僧此时在禅房里回味着文殊院中说法堂里隐约见到的菩萨宝像走到窗前看着漫天雪花双手合什一颗向佛之心前所未有的坚强。
斌苦大师白眉微拂想着白日护法与神秘莫测的清静天长老那一场相隔万里的神识拼斗忧心忡忡。
而在省城另一座小楼前竹应叟提着一个大行李箱等候秦梓儿缓缓从楼上下来苍白的面容还留着内伤的痕迹。走到汽车旁边她回头看了一眼从夜空里飘下的雪花眼神却渐渐迷离不知在想些什么。
“别了省城。”
这是省城江湖混乱血火的一日这是佛道二宗死亡与生命纠缠重构的一日这是重逢与别离的一日。
这是漫长的一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