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一鬼问题已经将一杀伐决断的女魔头,硬生生逼成了含羞的豆蔻少女,但他依旧觉得没毛病,甚至问出了更令人语塞的话。
初宴乍现出一副如梦初醒的神情。
他欣喜到写字的手都在颤抖:“在销金窟,你已对我以身相许。”
玉合欢起先是一头雾水,接着她仔细回忆了一下在销金窟发生的种种。
自己误打误撞的一通摸鱼,没想到竟被他理解成了以身相许。
现在这气氛真是尴尬极了。
对于他的一通害臊之言,她是打不得说不得,就算是失口否认,他也绝不会相信。
她现在确信天界真的有红线这种东西,能将万界生灵紧紧牵系在一起。
只是这样的幸福,她不配拥有。
她抬头仰望苍天,祈求月老不要令他爱而不得,又祈求月老,不要令他得而复失。
他仰视苍穹之际,却发现隐有一队天兵伫立在云端。
她这才反应过来,蛟龙乃上古圣兽,今亡于火焰岛,天界必将此事追根究底。
玉合欢自己也不清楚,为何她会对天界有如此怨念。
但直觉告诉他,这一对天兵正是为惩戒他二人而来。
情况紧急,玉合欢顾不得什么男女大防,她当即跨到初宴身侧,伸手扶住他一只手臂。
初宴一直是微低着头,背对着她,因此他没有看见云端的天将。
他有些吃惊,她先前还因为那方面原因,要与他保持距离,现在她去主动挽起他的手臂,想必是有突发情况发生。
“天界派人来追查蛟龙一事,我们不宜与天将起冲突,速去销金窟!”
初宴点点头,当即以灵力助自己身形悬空,但他现在灵力太弱,尝试多次皆为成功。
“负伤行走太慢,我背你。”
玉合欢说着当即蹲下身去,他有些犹豫,她这么弱小的小身板,他这么长一条,虽然他很精瘦,但他体内鲛珠极有分量,只怕不是她能承受之重。
时不我待,他却还在犹豫,玉合欢急了,高声下令:“上马!”
她内心急迫,声调也不自觉扬高几度,这一声吼,惊得他虎躯一震。
初宴乖乖“上马”,展出双臂轻轻搂住她的前肩,他不敢箍得太紧,生怕弄疼了她。
玉合欢先前在浮生桥上,已被紫砚老前辈逼着锻炼出了强健的体魄。
这会儿少了唠叨,她便也更能使得上劲儿。
初宴确实清瘦得很,她都能深切感受到他腰间的肋骨,正搁楞在她的脊梁骨上。
她两手一抬,绷直双膝站立起来,疾步朝销金窟方向奔去。
但她的速度再快也快不过天将。
待云雾降低一些,天将一眼便发现了他们的行踪。
天将在云端便降下法阵,将他们的前路封锁。
玉合欢冷不丁被灵气流反弹出去,由于反作用力,她保持着身子后仰的姿势迅速后撤,但她一想到他还在自己背上,她奋力旋身,赶在倒地之前垫在了他的身下。
她在旋身的同时松开双手,下意识将一手环在他的腰间,一手抚在他心前,以护鲛珠。
玉合欢的后背重重撞击在火焰地上,烫极,而他的唇瓣却在不经意间触及她的嘴角,冷极。
她额前的鲛妃令又开始发热发光。
她双腕之间乍现出一条若有若无的光链。
初宴强忍疼痛,迅即起身,他半蹲在地后,向她伸出双手。
玉合欢并未回应他,而是自顾自从地上站起来,她立直身子后,俯首看了他一眼。
这一眼中满是惊愕。
她单手托住他的手肘,微着躬身,一脸凝重地将他搀起。
在他起身后,她再度与他四目相对,她眼中的惊愕逐渐转化为喜悦。
“紫砚,是你吗?”
她声音洪亮,目光炯炯有神,与玉合欢判若两人。
玉合欢被玉将军上身了!
初宴很快作出判断,他朝玉将军恭敬行礼:“初宴恭迎玉将军神魂。”
他继而想到玉将军与紫砚前辈皆属天界中人,也许以他们的身份与天兵抗衡,或有一线生机。
他目前所知能将紫砚之灵召唤出来的唯一方法,就是由玉合欢亲吻他的前额。
但现在站在他面前的是玉将军,并非是玉合欢。
召唤神灵之法,每一步都必须严丝合缝,若出半点差错,极有可能四灵俱灭。
事关重大,他不敢行差踏错,倒是玉将军主动将其中隐秘道与他听。
“我在这里,你绝不可能召唤出紫砚。”
玉将军声色苍凉:“千年前,众神认定我与紫砚有罪,降下天罚,我虽留存住紫砚一缕残灵不灭,但众神合力破坏了我们的续缘仪式,使我们永世不得相见……”
二人交流间,天将所踏之雾霭,已至低空。
有一名眼尖的天将,一眼便瞧见玉将军腕间的光链:“是玉将军和那个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