鸢尾依旧是一副淡漠的表情。
她不时地翻转手腕,以控制摄入光笼的灵力定向释放。
“正是,此物是海国世子妃的信物。”
她边忙着手中动作,边回答玉合欢的问题,看似漫不经心。
原来如此。
她先前之所以会接受他的这点小私心,是她以为此物只是海族常用饰物。
她万没想到此物竟是海国世子妃之信物。
眼下她已知实情,鲛妃令她绝不能收,必须尽快还给他。
她深知,鲛人一生,一人一诺,可坚守一生一世,因此她不想与他两相误。
“怎会如此!鲛珠竟已与琴心融为一体!”
鸢尾一声惊呼打断了她的思绪。
她一向淡漠的神情,此刻也已破防。
奚洲白也觉察出异样,他这下彻底乱了阵脚:“噢,这真是糟透了,没有什么能比这更糟糕的了,琴心怎会与鲛珠融为一体,这实在太令人匪夷所思了。”
鸢尾在微愠须臾后,恢复了冷静,她覆手收起光笼。
“奚洲白,我与玉合欢借一步说话,你看护好初宴。”
奚洲白向她比了个放心的手势,由于他也忍受不了火岩拷腚的灼痛,因此他只能似一只青蛙一样半蹲在他身旁。
他的目光落在初宴身上的地蚕衣上,他伸手撸了撸面料,在确认此衣确是能割断热力的地蚕衣后,他不客气地扯过一半衣料,当被子盖在自己身上。
他又转换了个较为舒服的姿势,将初宴当做鱼肉靠垫,就这么枕着小憩。
他刚隐有困意,初宴恰在此时醒转,他眼睑微睁,尚未完全清醒过来,在感知到半侧在自己身旁的“温香软玉”后,他微笑着将温香软玉搂紧。
似有哪里不对劲?
她的脊背怎厚实了这许多,难道是尚有坚冰未完全消融?
初宴一个激灵清醒过来,他侧头望向瘫软在他身侧的人,神色骤变。
这哪里是什么温香软玉顾盼在侧,这简直是被一坨烂肉,粘在身上甩也甩不掉啊。
在看清身侧之人是奚洲白后,初宴嫌弃地将他一把推开,将他卷在身上的地蚕衣一把抢过。
一阵炙烤鲲腚的灼热将奚洲白惊醒。
“噢,我的大兄弟,你终于醒了,你这样也太过分了,我救了你,你不报答我也就算了,怎么还能抢我的被子,这实在是太说不过去了。”
初宴虽是一脸嫌弃的神情对着他,但奚洲白在他心目中胜似家人,他并非是真的在与奚洲白计较,而是如此这般,是他们兄弟常见的开场白。
“滚……”
他实则是想道出他们常用的对话开头“滚远点,肉麻”,但不知为何,他又无法正常发声,他只蹦出一个字后,愣是再发不出一点声音。
“哦,我的大兄弟,你这太不礼貌了,我像是一条会滚的鱼吗?你要让我走至少得用飞。”
初宴站起身,无奈地垂了下头,指了指自己的喉咙,以示自己现在发声受阻。
奚洲白会意,大掌一摊,一条长款耳坠静躺在他的手掌心。
这款传声器是奚洲白亲自绘图设计的,为了增添新功能,无法兼顾设计,因此款式有那么一点点娘。
初宴一心想着要向玉合欢解释,再怎么嫌弃,最终还是耳坠戴在了自己的耳朵上。
“我的大兄弟,听着,这多出来的几个吊坠,我在上面施过法,它们可助你探查傩神残灵的大致方位。若你诛灭傩神,海皇之位定是你的。因此,太子特派我与鸢尾前来襄助。”
初宴无声苦笑,每当奚洲白如此正经与他对话时,定是太子又发布了什么新的任务。
傩神一事,他应当全力以赴。
令他悲哀的是,时刻多年,太子心中唯一所念,依旧是他或者初宴能成为海皇。
为了这个目标,他竟能在发妻含冤而死后,立即续弦,只为巩固己方势力。
他思至此处,骤然联想到太子这般冷血,只怕太子定不会容纳玉合欢成为世子妃吧。
世人皆知鲛人只与自己的命定之人同暮白首。
可谁人知,权力能抹刹世间生灵的一切感情,就连鲛人也不例外。
他在择玉合欢为自己的命定之人时,他就知道,他的情路必将坎坷。
只不过他没有想到,他们之间的阻力并非只源于太子。
当他转过身时,只见她缓步朝自己走来。
“鲛妃令,我不能收。”
她摊开手掌,将抹额递还给他:“谢谢你的青睐,可你,不是我的命定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