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合欢当即会意,不消他再往下说,她便已料知他要说什么。
“你的父君我们自是要就救,只是目前敌暗我明,且傩神势力也业已渗透入各地带,我们在未知彼的情况下贸然行动,只怕会适得其反。”
她的话他自是明白,但现下他才将感受到脱胎换骨的新生,从中悟到父亲对他的一番苦心。
在此般情感刺激下,他迫切想要营救父亲的心,更是一刻都等不得。
初宴较之她的性子,倒是要感性一些,更何况,阿父是他目前仅存于世的直系亲人。
阿父最后对他嘱咐的那一句“做自己”,他言犹在耳。
“合欢,听我说。”
他将称呼又改换回来,先前还略携父色的柔情面容,此刻却是顶真起来。
玉合欢虽早已料到他接下来的措辞,但她还是定定地望着他,静待他发声。
“你说,我听着。”
她微微动了动清亮的眸,她眼中的山清水秀与他的灰暗一片形成鲜明对比,但他们“眼神”交汇间,所聚焦之处,一直闪烁着那适意的光。
“我知道,我这是在感情用事,但阿父是因为我……我不能……我做不到。”
他情急之下,又想要竭力阐明自己的心意,一时间就连话都无法说顺畅。
“你没有袖手旁观啊。”
她知道,他那句未完的“我不能”之后,便是想说“袖手旁观”这四个字。
为何没有出口,那是因为他私以为无颜面对自己的“袖手旁观”。
“初宴,听我说。我既知你,我定会助你。只是现在真的不是营救你阿父的合适契机。我知道我现在说这话,你会觉得我是在记恨你阿父先前对我做的事。但我真的不是,我所思所想,出发点皆是你。”
初宴连连颔首。
他混沌的双瞳中,又蒙上一层雾霭,将他的世界渲染得愈发昏暗。
他将双手轻握成拳垂于双膝之侧,他恨自己无用,又恼自己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
他也知道,他现在这般,非但对营救阿父毫无助益,还会惹她担忧。
他也知道,自己应该更坚强一些。
但他现在所能做的,也只能一言不发,竭力压制自己的悲伤,转化作无言的力量。
玉合欢自他连带着泪意一同收敛的气息探出,他这般隐忍,是为不令她担心。
她承他这份情,但现在她也没有什么好的办法,只得先给他一个宽慰的拥抱。
他比她年长许多,平日也总是他一夫当关,护她,在她无措之时,及时出现稳定局面,同时也稳定她的心。
但现在,她是真的感到,他也会有需要人安抚的时候。
“初宴,你可听闻过我们人世间的一句俗语,叫夫妻同心,其力断金。”
“我们现在还不是夫妻,其力可断银?”
“嗯?”
她一懵,他的脑回路向来与众不同,只是没想到现在这境况,他虽心情有些崩溃,但这脑回路倒还是一点儿未受影响。
他见她不答,微微歪过头,极其认真思索须臾:“不能断银?那、铜?铁?”
她忍不住笑出声。
原来他是陷在这个坑里没出去。
她观他这般顶真的神态,料想是他真的没有听闻过此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