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寒冰炼狱。天后有令,若你想通,你就可入寒冰炼狱探视他。”
玉将军微斜唇角,却是向下一捺。
又是“天后有令”,她已经多久没有听芳落说这一句话,应是从她们成为挚友的那天开始吧。
现在玉将军感觉那个冷心冷情的春之神使回来了,而那个知心知底的芳落却又消失不见。
在去见紫砚的途中,玉将军的心中一直有这种得而复失的怆然。
在见到紫砚之后,这一股怆然逐渐转变成穿心剔骨的极痛。
若他的周身几处重要灵脉没有被附着禁制的玄铁链锁死,她也许不会泪目。
若他的身上没有各式刑具落下的伤痕,她也许还不至于心如刀绞。
如果他没有在遍体鳞伤气息羸弱时,还不断重复着“玉将军,她心从未有移”,她绝无可能怔在原地,直至泪雨滂沱……
“住手!”玉将军怒斥的同时,已一阵旋风似的旋身到紫砚身前。
她还是不能够像他爱她那样,深爱着他。
他奄奄一息,却还是坚持着不说一句对她不利的话。
他伤得那样重,可她还是无法出手惩戒那些凌虐他的狱卒。
“对不起!紫砚!你一心为我,可我却无法一心待你,只要玉团营将士们还唤我一声将军,我的一言一行就必须要在确保不会连累他们的前提下,才去做……”
紫砚原是向一侧耷拉着头,在听到她的致歉后,他先是向上猛抬了一下眼睑,但他双瞳下的世界又被雾霾遮蔽了原本的山峦清明。
他的灵脉多处重创,定是又失明了。
也好,这样他就看不见她眼中的泪,她也不用又对他冷言相向,又要端着一副冷面冷心的样子,伤他也伤自己。
紫砚未听到她接话,微侧的侧了侧头颅,他现在已无法调用灵力,仅能凭呼吸声来辨别她的方位。
“不要哭。”在撑着微末气力倒出这三个字后,他微调一下呼吸,完整道出下一句,“你可是玉将军啊。”
“你何来的自信,觉得我会为你哭?”玉将军的话如同北风过境,他的眼睑又往上抬了抬。
鲛人之所以滴泪可凝珠,正是因为他们的泪腺处灵脉,非比寻常。
如此明显的泪目,怎可能逃过他的感知。
“我是哭了。为我过往的荒唐行径而哭;为险些被我辜负期待的将士而哭;也为我无法向自由活而哭。我不是圣人,你的遭遇是很惨,我也不可能因你而哭。”
他为她做那么多,忍这么久,受这么多次伤……
竟然都换不到她的一滴眼泪,还真是应了他的那句“她心从未有移”。
玉将军此言何其狠辣!杀人诛心,不过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