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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男人与那封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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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熙擦干了眼泪。

不能再哭了,再哭就辜负父母,对不起自己了。

宝熙双腿忽然恢复了力气,叫了部街车,回了家。

从那日起,宝熙生活得似没事人一样。

是梁太太先提起:“我听说文珠同一位王先生走,那王先生,不是你的网球教练吗?”

“呵,”宝熙轻快地说:“是我介绍给文珠的,他俩年纪相若。”

“那王先生不是对你有意思?”

“我?”宝熙看上去似吃一惊,“我才十八岁,我不想这么早有固定的异性朋友。”

梁太太完全放心了。

毕业后,宝熙积极搞留学手续,心无旁骛。

吃亏之后的梁宝熙学了乖,比从前沉默,她忽然之间长大了。

成长真是一件痛苦的事。

回忆到这里,宝熙沉沉睡去。

啊,关于那个男子,已经交待得差不多了。

可是,那封信呢?

那封信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不知睡了多久,宝熙睁开眼睛。

她看到母亲的笑脸。

“妈妈。”她拥抱母亲。

不是每个人拥有这样慈爱的母亲,这是梁宝熙的福气。

“我替你炖了燕窝鸡汤,起来喝一口。”

“妈妈,应该由我来孝敬你。”

母女又紧紧拥抱。

梁先生在一旁看着笑。

待女儿饱餐一顿之后,梁太太问:“宝熙,你有对象没有?”

宝熙摇摇头,“我陪爸妈一辈子可好?”

“不不不,”梁先生笑说:“你先结婚生子,待外孙陪我们好了。”

宝熙只得骇。

那夜,父母都睡了,宝熙失眠。

她想看小说,听音乐,但是两年前的旧事不放过她。

记忆一丝丝全勾了起来。

是赴英的前一日。

王兆基忽然出现。

梁太太唤她:“宝熙,有朋友找你。”

宝熙迎出来,看见是他,呆住。

但她随即感激他的出现,因为四目一交投,她立刻知道,她已获释放,她对他,一点感觉都没有了。

“听说你要到英国读书。”

他胖了点,仍不失英俊,但街上那么多漂亮的男子,与梁宝熙何尤哉。

“是。”

“祝你学业进步。”

宝熙笑笑,“你这次来,是什么事?”他绝对不是来送行的。

“宝熙,你真聪明,同你说话,确是赏心乐事,我这里有一封信,请你交给蒋文珠。”

呵,那封信终于出现了。

“谁?”

“你表姐蒋文珠。”

宝熙站起来,“信由你亲手递交比较好。”

“请你帮一个忙。”王兆基的声音是那么诚恳。

嘿,好笑不好笑,他叫宝熙转信给她。

宝熙当然知道信里有个重要的讯息。

她忽然牵牵嘴角,“放下吧。”

王兆基如释重负般走了。

那封信。

宝熙并没有把那封信交给文珠。

临走之前,她把信丢到书桌的抽屉里。

她恨恶这两个人。

他们真以为她没有血性?他真当她是小白兔,挥之即去?

宝熙的怒气,要待今日才消。

信,还在抽屉里吧。

宝熙走到书桌前,拉开抽屉,果然,它还在。

文珠没有收到这封信。

一年后,她同另外一人结婚,怀孕的时候,她又决定同那人分手。

与这封信有没有关系?

怒气平复之后,宝熙有许多内疚。

这是她两年没回家的原因。

而那封信,洁白无瑕地躺在抽屉里,像昨日才收到似的。

宝熙轻轻用两只手指夹起信封。

里边到底有个什么样的讯息?

她又轻轻放下信封。

可以想像的是,文珠一直在等这封信,也许就是因为等不到,她才与另外一个人结婚。

这样说来,宝熙也许要对文珠失败的婚姻负责。

宝熙把脸伏在书桌上,深深后悔。

她为自己的幼稚后悔,在那个时候,她认为你不仁,我不义是天经地义行为,还有,以牙还牙实属应该。

何必呢。

王兆基从来不曾属于她。

即使是,人生中不是得就是失,有胜必有败。

现在,这封信成了她的包袱,这次鼓起勇气回来,宝熙就是想一次过把它处理掉。

把它还给文珠,向她道歉,说:“文珠,你抢了我的男朋友,我恨你欺骗我,所以把握机会报复,我现在知道我错了,为了心之所安,我坦白一切。”

向人认错,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天已经蒙蒙亮,宝熙深深叹口气,终于倒在床上,沉沉睡去。

她把日夜统统颠倒了。

宝熙在梦中听到一阵格格格的娇笑声。

“还在睡!难怪小时候我们管你叫猪宝。”

文珠来了。

宝熙苦笑。

“两年多音讯全无,该当何罪。”

宝熙微弱抗议:“我有寄礼物给婴儿。”

“看这点份上,饶了你。”

文珠气色很好,一点不似失婚人。

这年头,婚姻好,固然是福气,但人们已变得十分现实,不大祈望奇迹出现,故此婚姻失败,一于公事公办,宝熙根本没见过这个表姐夫,他已经被解决掉。

“孩子好吗?”

“极顽皮。”

“是你生命中的虹彩吧。”

“当然,她的小脸有宇宙那么大,充塞了我整个世界。”

标准的痴心妈妈。

书归正经,“宝熙,你走了之后,我们都寂寞了。”

“怎么会。”

文珠叹口气,“于是便忽忽结婚,以为我对人仔,人也会封我好。”

宝熙不语。

“你走之前那个暑假,大家玩得多高兴。”

宝熙略觉不安。

“我还记得你把王兆基介绍给我。”

宝熙抬起双眼,她没想到文珠会那样轻描淡写地把那个人的名字提了出来。

她唯唯诺诺。

“那个王兆基,相当讨人喜欢。”

宝熙不搭腔。

“这人,现在怎么样了?”

宝熙听到她自己这样回答:“我不十分记得有这么一个人了,异性朋友越来越多,不大搞得清楚。”

“你看你多风流!”

宝熙陪笑。

文珠完全不知道宝熙曾为此事恨她。

也难怪,有几个对不起人的人会记得他们的错误?

那封信,那封被没收的后仍然在抽屉里。

“说来好笑,”文珠说:“那一年,王兆基向我求婚呢。”

宝熙若无其事说:“是吗,那么年轻就论到婚嫁?”

“可不是,多傻。”

“姨父姨母也不会答应。”

“我们约好了私奔。”

呵,宝熙今日才得知此事,虽然事过情迁,她仍然张大了嘴。

文珠在亲友面前一向温柔驯服,没想到她会有此惊人之举。

“我们约好九月八日晚上七时在港湾码头等。”

宝熙把头转过一边,王兆基叫她转信那日,是九月七日。

那封信,究竟说些什么?

宝熙问:“后来,后来发生了什么?”

文珠耸耸肩,“我失约了。”

“嘎?”

“我没去。”

宝熙跌坐在椅子上。

“年青人一时玩笑耳,怎么当真?暑假过后,热情冷却,说真的,我也是个娇生惯养的人,私奔出去,何以为生?”

“那他怎么办?”宝熙冲口而出。

“谁知道,也许浪费了一个晚上,白等了几个小时,不过相信我,他的失望很快过去,因为自此之后,我没有再接过他的电话或是信件。”

宝熙怔怔地听着别人的故事。

“总而言之,那是个愉快的暑假。”

“是,是。”宝熙盲从着。

“不知恁地,才隔三两年而已,感觉比从前不知老了多少。”

宝熙已没有心思听下去,她坐立不安。

趁文珠出去与梁太太闲话家常,她把卧室门锁上,再一次拉开抽屉,取出那封信,宝熙终于鼓起勇气,撕开信封,抽出信纸。

她读出信的内容:“文珠,私奔一事,不过是我一时冲动下的建议,回家深思,马上觉得不可行,对不起,文珠,明日之约取消,我不会去,希望你也不要去,兆基。”

宝熙忽然笑了,笑得眼泪都落下来。

原来她白白责怪了自己那么些年。

原来不仁不义的并不是她。

她把信搓成一团,丢到字纸箩,拍拍手,如释重负,浑身轻松。

宝熙打开门,大声说:“文珠,来,我休息够了,让我们出去逛街购物喝茶。”

文珠也点头说:“是,我们姐妹俩也该好好聚一聚了。”

梁太太笑说:“好好享受这个暑假。”

宝熙答:“我还剩两个暑假耳,不好好利用简直对不起自己。”她说的是真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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