凶?自己看起来很凶么?
在医馆蹭过饭后, 苏澄扬独自坐于将舍中,边端着折子边思虑这个相当严肃的问题。www.maxreader.net
既然她的如意郎君一定不能凶,那自己定凶不得,不仅凶不得还得比旁人待她更温柔体贴些。
于是, 当单和秋推门进来时, 苏澄扬满脸端正严肃的问道:“我看起来很凶么?”
单和秋叼着苹果,被师父这石破天惊的一问愣了半晌。
有些人虽模样长得漂亮, 但只要杵在那儿, 浑身散发出的气场便是:生人勿近!他师父属于这些人中的翘楚楷模,那岂止是生人勿进, 熟人想与他开个玩笑甚的都得思虑再三。
然而现下棘手的是, 凶而不自知的师父端的一副严肃神色, 向自己问道:他看起来凶不凶。答实话, 那是不可能的,答假话,许是还会受师父一顿训。
许久, 单和秋咬下一口苹果,从怀中掏出一贵妃镜, 这本是今儿要送娘的礼物, 未曾想在这儿救了自己一“命”。他将贵妃镜递向师父,“和秋答话太过片面, 比不得师父自己看看。”
苏澄扬半信半疑的接过徒弟手里的贵妃镜,瞧了一眼嵌在手柄上的祖母绿,眉头微皱, 镜子何时也这般精雕细琢了?委实是他房里的铜镜太过朴素,能让他束齐青丝便算是镜子的功用了。
镜中映出男人俊毅英气的脸孔,幼时他随父亲出门,常被人称赞他长得漂亮。
他那时年纪小不愿听,将门男儿被人称道的应是血战沙场,扬名立万。哪能是出门被人赞自己长得漂亮?
久而久之,男人自小的漂亮被战争磨砺的愈发英毅凛冽,棱角分明。他的模样不凶,骇人的是极具压迫的气场,以及那从娘胎带来的正儿八经的板正神色。
苏澄扬瞧自己也没瞧出个所以然来,将铜镜还给单和秋,端的是心事重重。紧接着一个嗝打上来,他正午吃的太多所致。
单和秋初次见礼数规矩颇重的师父当众打嗝,忍笑道:“师父,和秋去...去给您倒杯水。”
“出去吧...嗝...我自己来...嗝”
单和秋憋笑道:“好,师父您多喝水,和秋先走了。”
如他所愿,李昭覃并没吃到几口她做的饭菜。而这代价便是苏澄扬打了半个时辰的嗝,拉扯着胸口隐隐作痛。
苏门的两位将军今儿曾晚膳的时辰较往日尚早,医馆掌柜端着账本倚在门框上,不以为意的说道:“褚襄王邀我小师妹去长安西市赏花灯去了,今儿她休息,没饭吃,二位回府吃吧。”
苏澄瑛闻言掐腰质问道:“你为何要同意褚襄王带她去?”
“难不成要你二人带她去么?你俩晓得今儿是西市的花灯游会么?再者,我小师妹是个正常女子,她稀罕看些花花绿绿,闪闪发光的东西,这花灯游会她想着两天了,我本想陪她去来着,然而...哎哎哎,”福亦临望着兄妹二人疾步离去的背影,跺脚道:“没礼数,这些年轻人真没礼数!”
——
长安西市,宫灯花灯如锦绣花团般簇在枝头,如火树银花般弥漫开去荡起如水涟漪,于夜幕泛起团团彩晕,似满目繁星璀璨,与皎月交相辉映。
夜色如昼,游灯不少是待字闺中的姑娘小姐,素日久居深闺,只愿花灯游会能觅得如意郎君,再回府与父母禀报,缔结百年之好。
狐狸精来逛花灯,只因她两年前曾来看过一回,单纯觉得凡人心灵手巧,竟扎得出这般好看的灯。
街上捏糖人的师傅手艺好,心肠也好,说是有朋自远方来,没捏过北藏的漂亮姑娘,便循着她的模样捏了个糖人送她。那岂不是要吃自己了?她舔了一口,吃自己便吃自己罢,甜滋滋的,好吃就行。
李昭覃随在她身侧,含笑如沐的望着她,一个白送的糖人也能惹得她这般欢喜。
她发现了小摊上的摆挂的好物件,拿起一个狐面问道:“这个狐狸面具怎么卖?”
摊贩回道:“一百文,一个。”
“你是不是看我是外域人唬我?这个物件要一百文?”她的话本子都没这样贵。
摊贩立马摆手回道:“咦,可不敢唬姑娘,这可是人手画上的,做工精良,童叟无欺。”唬仙女许是要遭报应的,唬不得唬不得。
白纾姮瞧着面具上的狐狸模样的确画的甚美,只这价钱她接受无能,一百文买一个面具回去,师兄指定要讲自己败家,上次买的话本子就尽数被师兄拿去糊窗户了。
她作势要将面具挂回去,李昭覃于她一侧温言说道:“无妨,你要喜欢,我给你买。”随即将沉甸甸的钱袋掏出,幸好他今日出门换了几锭碎银,平日用的银票在这游会上买些小物件倒是不太方便。
“不用不用,我自己买就好。老板,一百文搁这儿了。”她迭忙拦住正欲付钱的李昭覃,将两块细碎银子搁在桌上,拿起狐狸面具便带着李昭覃向前方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