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呦呵, 别吓唬人了,那都是多少年前的老黄历。”另一位更年长的侍卫笑道,拍了拍孙侍卫的肩膀, “不过小孙, 你要是晚上觉得害怕就来一口,成婆子家的烧刀子酒,顶管用的。”
深重的夜色遮掩了孙侍卫面上的赧然, 他嘴唇嗫嚅两下, 正待推辞却被侍卫首领抢过话头。
“最近两年是比较太平, 但是当年我大伯父当值的时候——”
“呵,那得快二十年前了吧?”
“你别不信,当时太庙里头凶得很……”
拌了几句嘴后两人默契地住口, 孙侍卫正听得心里痒痒:“两位大哥,能详细讲讲吗?”
毕竟是火力旺盛的年轻人, 周边还有一队同伴陪着, 再害怕也有限,其余资历尚浅的侍卫多少抱有同样的念头, 大晚上的,还有比几则清凉小故事更能提神醒脑的吗?
侍卫首领胡撸了把小孙的脑袋, 语气不算严厉地训斥道:“让上峰看到像什么样子——等下值再说吧。”
一墙之隔的位置,于元沅贴墙根站立, 透过窗户纸边缘捅出来的窟窿眼, 目送这队侍卫越过太庙中殿的侧墙,向后殿行进。
“总算走了。”她抹了抹额头渗出的冷汗。
大梁太庙不是守备松散的刑部天牢,任她随意进出。毗邻的大梁皇宫为一股不知名力量守护,且建造时不知出于什么理念,墙壁围了一层又一层, 好好的宫城弄得跟个迷宫似的错综复杂。
依靠加强版,于元沅至多穿越至宫城外围的殿宇,再往核心区域闯一是有可能永远迷失在墙壁中,二是容易被人发现。
皇宫东南方向的太庙同样处于那股力量的覆盖下,但作为皇宫外侧的附属建筑,这里的守护力量相对弱一些,守卫漏洞更多依靠人力弥补。
太庙的建筑结构相对简单——换句话说,就是墙没砌那么多层。夜晚是最好的保护色,于元沅顺利地摸进太庙,只是在穿越中殿的外墙时不小心露了行迹,被一名眼尖的侍卫瞧见。
好在对方以为是自己眼花,一场风波消弭于无形。
这班侍卫刚过去,下一班侍卫预计还有五分钟到达。殿中幽幽暗暗,于元沅一边从空间里摸出一颗通体墨绿,足有婴儿拳头大小的圆珠,一边思索偷听到的那几位侍卫的交谈。
二十年前闹得凶,但当时于家人依旧活蹦乱跳,鸣鸿刀应该也在太庙里搁着,有镇压国运之效的宝物会是太庙闹鬼的根由吗?难道说闹鬼一事从头到尾是有心人鼓捣出来的,为了掩护偷盗鸣鸿刀的动作……
莹莹珠光照亮周围一小片区域。
半张脸隐于黑暗,于元沅满意地点点头,白天从当铺抢出来的夜明珠照明效果不错,不枉费她顶着掌柜惊恐的视线挑选了半天。
高举夜明珠,她快速浏览一遍殿内的景象。
中殿作为太庙之中最重要的一组建筑,内里十分空旷,大梁建国近两百年,三面墙壁挂满历代皇帝的画像,开国之君梁□□的画像自然挂在最中间,其下是一排又一排的木头灵位。
于元沅的视线忽地凝固住。
她疾步走向供奉灵位的木桌,与诸多供品摆在一起的,赫然是一个刀状物品。
是鸣鸿刀吗?
上手后于元沅就感觉不对,分量着实太轻,又掂量了两下,终于确定只有刀鞘在。
纤长的手指划过乌金色刀鞘的外层,靠近刀柄的位置是篆体雕刻的“鸣鸿”两字,再用夜明珠仔细照照,刀鞘上面刻满象征杀戮与征战的图案,不算繁复,刀法简练而传神。
“呀。”
于元沅低呼一声,脚底倒退半步。她仔细查看一处败者匍匐求饶胜者挥刀砍下的图像时,忽然感觉那一刀跃出刀鞘的禁锢,对着她头顶砍来。
刀锋凌然,似幻非幻,隔着百余年的悠长岁月,浓重的杀戈之气仍旧震得人心神剧颤,这与于元沅了解到的对鸣鸿刀的记载完全一致。
她摸了摸下巴,眼睛里流露出沉思的神情。
如果说刀鞘是赝品,制作工艺未免过于精湛,如果这是正品,当年偷刀的人为什么只拿走刀没拿刀鞘?
说不通,完全说不通。
手底突地一沉,于元沅愣在当场,就在她推敲这刀鞘是真是假的关口,刀鞘中莫名出现一把刀。
她下意识地抽出长刀,刀光一瞬间照亮殿内,刀刃薄如蝉翼,在空气中微微震动,一看就是把削铁如泥的神兵利器。
于元沅的呼吸因兴奋而变得粗重。
鸣鸿刀就这样被找到了,莫非当年失踪的真相是它不甘心受大梁皇族驱使,这么多年来一直等着铸造者的后裔执掌它……
不对!
反复端详手中半臂来长的刀刃,于元沅视线聚拢又游离,似是在回忆什么。
记忆中,有人缓缓解开包裹的蓝布,露出内里白虹般耀眼的刀身,抽刀的动作从容而优雅,不疾不徐,右手拇指食指合拢,轻击刀身。
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