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元沅张开嘴又闭上，半天嘴唇才蠕动两下：“呃，不太好。”

当——当——当——

于屠不说话，解开缠绕佩刀的蓝布，手指舞动似幻影，连续敲击几下刀身。

院内一片肃杀，虎子来不及转移到前面铺子售卖的猪头静静注视眼前的一幕，猪嘴上多了道诡异的裂口，似在发出嘲笑——这是证明于元沅下刀没下对地方的罪证之一。

咬舌头的大招用过一次，第二次咬就没那么管用了，于元沅蹭蹭蹭后退几步，身体贴上院墙，随后顺着墙出溜到地上。

这是要动手了吗？

身体虽不能动，于元沅的眼睛亮得惊人，熊熊火焰在瞳孔中燃烧。她当然不会放弃，努力尝试各种恢复行动力的方法，可惜“无名氏的杀猪刀”划过全身，只是在衣服上留下许多裂口——原来于元沅连刺伤自己的力气都没有了，手抖得几乎握不住刀。

当——当——当

刀鸣不断，压迫更甚。于屠逐渐走进，在离于元沅一丈远的地方停住。

“我且问你，你为谁扬刀？”

“……？”

“你为何杀戮？”

“……？！！”

“你之道为何？

“……？？！！！！”

“刀下之血流向何方？”

“……？？？！！！！！”

这是什么三流修仙文吗，还带心性考验的？于元沅终于崩溃了，几乎是嘶吼着喊出一声：“去你娘的，什么破问题，我不知道！”

于屠夫长叹一声：“就这样还想继承我的手艺？趁早嫁人吧，过两日我就叫媒婆上门。”

刀鸣止住，气力回归于元沅身体。

她愣在原地。任务这就宣告失败了？

…………

稍晚些时候，好不容易清洗完全身的于元沅被丢出去洗全家人的衣服。虎子瞅了个没客人的时候，挪着步子走向后面。

于屠沏了一壶茶，坐在后院满树金黄的大槐树下休息。他瞥了一眼徒弟：“有话直说。”

“师父，大丫今天表现得怎么样啊？”

于屠没说话，自顾自端起茶杯喝茶。

虎子嘿嘿笑了两声：“您是骂她了吧？我瞧她出门时精神不太好，但我觉得她的表现比以前强多了，刀也养得还可以，要不——”

“看你的店去！”

月色如银，笼罩小院，正房响起阵阵鼾声。

夜色已深。

西厢房悄悄打开一条缝，稍后，于元沅闪身出来。她身披月光，像是罩了层亮银色的纱衣，快速穿过小院。

轻轻敲了三下，东厢房的门开了。

“大丫，快进来吧。”虎子招呼道，拉住于元沅的胳膊就往里走。于元沅本能想要挣脱，竟没摆脱得了。

嘶，于元沅心神一凛，她这个便宜师兄比预想中还要厉害点。

“我就不点灯了，师父起夜的时候看见不好。”虎子嘟囔着，“师妹，坐，你白天想问我什么？”

没有能透入月光的玻璃窗，屋内倒比外头还要黑点。浓墨般的黑暗中只能勉强辨认出对面人的轮廓。

这次任务若是还有生路，应该就在这里了，于元沅疲惫地笑笑。仗着对方看不见，她不再掩饰紧张的情绪，膝盖上的双手绞成一团。

“虎子师兄，我立志成为一名屠夫，你能帮帮我吗？”

虎子明显是爱慕“于大丫”的，于元沅曾经认真考虑过是否要把借口换为“我想要长长久久与你守在一起，不愿意嫁到外头，所以麻烦你告诉我成为一名屠夫的秘诀”，但反复思量后，她放弃了这个方案，选择直说。

虎子闷闷地道：“我能怎么帮你啊，师父教我的，不也教过你吗。”

“那我为什么不能像你一样杀猪杀得又快又好呢？”于元沅心平气和地说。

“你忘了师父说过的话了？‘煞气生，秽气褪’，你的修炼得不到家，自然就镇不住那畜生，血污也容易沾到身上。”

这样啊，于元沅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是我的不是，以前太贪玩了，忘了好多爹教导的东西，煞气有没有什么修炼的捷径呢？”

“修炼能有什么捷径，”黑暗中，虎子疑似抬起手摸了摸脑袋，“杀得够多，刀吸收血吸收得多，气势自然就修炼出来了，你忘了咱们小时候杀鸡杀鸭的事情了？不过我听师父偶尔提起过，倒是有能快速提升刀品质的方法……”

【成为一名屠夫，要完成足够数量的杀戮，请开启你的杀戮之路】

黑暗中，于元沅发出一声不被人察觉的叹息。

…………

玄铁镇数里之外的县城。

一位面白如玉的男子摸着长须笑道：“冶炼之事，确有条捷径，古往今来许多大师用过的——倒也不难。”

“敢问为何？”

“不过是以人祭之。”

作者有话要说：上周四到现在的欠债还完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