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嗓音像是那只母泰迪在讲话。www.jiujiuzuowen.com
于元沅回头一看, 果见她叉着腰, 东倒西歪地站着,若没儿子小泰迪在身后艰难地支撑着她的体重, 早就砸在两位穿着黑色制服的治安队成员身上了。
于元沅眼中闪过一抹困惑,治安队居然真的找过来了,不知他们是为了哪件事情找她的,忍者之死, 或是那个被他抢了油漆罐的倒霉木偶?
“滚开, 老娘不用你扶, ”母泰迪一把推开儿子,手指哆嗦着指着于元沅, “喂,你还不给我下来!”
“就来了。”于元沅一脸平静地答应着,她调整了下腰间与安全绳绑在一起的挂钩, 慢慢下降。
双脚踏上地面, 于元沅步向四位木偶, 一点也不觉得惊慌。治安队在没找到确凿证据的情况下,是不会把嫌疑人给怎么着的。
在于元沅看来,治安队所谓的维护治安, 靠的是强行镇压而非事后追查,除非当场抓住犯事的,他们对付普通木偶的手段堪称温和,审讯也很容易糊弄过去,她充其量就是付出鼻子变长一段时间的代价。
为首的治安队成员下颌贴着大把茂密的棕黄色色胡子, 长度直达胸口:“编号1025,你昨天晚上待在哪里?”
“长官,昨晚我就留在这里刷墙,”于元沅顿了顿,“呃,中间我出去了一小会儿。”
她的木头鼻子好端端的待在脸部中央,没有突然生长的迹象。
大胡子点点头,示意拿着纸笔的另一名同伴作纪录:“出去的时候你做了什么?”
于元沅略微停顿了一会儿:“嗯,我在小镇里转悠了两圈,不小心把自己的东西丢到一栋楼上面,好心的主人允许我把它捡回去,我们并未产生任何冲突,不久后我就回来接着干活了。”
她的鼻子依旧保持原样。
似是听出于元沅话语里的水分,大胡子怪异地瞟了她一眼,于元沅老神在在地站在原地,反正少说不算说谎。
大胡子别过头,向小泰迪道:“先生,是这样吗?”
小泰迪犹豫了一下,不情不愿地回答:“长官,是的。”
大胡子又转向同伴:“我问完了,换你来吧。”
那位身材稍显文弱,脸部光滑的青年木偶上前几步,态度严肃地发问道:“编号1025,昨晚你是否强制编号609的粉刷匠穿上号码过小的粉红舞裙跳康康舞,致使他身上出现多道勒痕?”
于元沅:“……”
这是哪位有才的职业者办的事?
于元沅憋着笑摇头:“咳,不是我。”
“昨晚你是否有意割断编号508,编号1987……等的安全绳?”
于元沅表露出稍显夸张的惊讶:“没有。”这听上去像是忍者或者他的同伙造的孽。
青年木偶的问题一个接一个,可见昨晚是个不平静的夜晚。
过了好久,他才问到关键问题:“……昨晚你是否有强迫编号688交出他的红色油漆罐?”
于元沅卡了一下壳,随后态度坚决地否认:“没有,绝对没有!”
“啪”地一声,她的鼻子节节增长,若非于元沅有先见之明,提前后退了一步,怕是这截木头要打上青年的脸——那画面可就太美妙了。
青年木偶盯着她,一脸的若有所思:“好吧,那我继续问了。编号954、302,807……等粉刷匠的死亡是否与你有关?”
治安队的木偶怎么突然变聪明了,问得如此详细?
于元沅疯狂甩头,速度快到长长的鼻子留下道道残影:“不,长官,他们跟我没有任何关系。”
这回换成青年木偶后退一步,他也害怕被于元沅变长的鼻子戳到:“……我问完了。”
胡子木偶耸耸肩,对两只泰迪客气道:“先生,女士,我们结束了,祝你们今天心情愉快!”
母泰迪压在儿子肩头打瞌睡,没吭声,小泰迪的眼睛滴溜溜转:“辛苦二位了,我们可是彩虹小镇的模范之家,绝对不允许违法乱纪的木偶留在我们这里工作。”
于元沅默默看着小泰迪的鼻子蹭的一下变长,与自家比胳膊还要长的鼻子交相辉映。
真的,彩虹小镇里这群木偶图什么呢,一天不说谎就不自在,莫非就是过个嘴瘾?
盘问完于元沅,治安队拍拍屁股走了,于元沅却发现自己的苦难此时方真正开始。
试问一个鼻子足有一米来长的人,如何在确保鼻子不沾上油漆的情况下完成刷墙这项工作?
若是圆筒楼没那么高,不需要利用安全绳爬上爬下,于元沅还能试着动手做个两米长的刷子凑合着用。
如今只剩下一种解决方法——找块布把鼻子包个严实,这样就不怕近距离刷墙时,有油漆沾到鼻子上。
于元沅为此拆掉了昨晚那件毁于翻倒的油漆罐的黄色棉布上衣,将干净的部分撕扯成若干个布条。可等她武装完鼻子,别扭地用侧身姿势刷墙,防止过长的鼻子杵上墙面,小泰迪却叫停了她。
小泰迪愤怒得直跳脚,巴住楼顶平台边缘朝下面狂吼,声音尖利到不可思议的地步:“你在干什么,你竟然敢这么对待你的鼻子,大家快来看呀,这里有一个异端!”
他的吼声传遍附近区域。
天色已大亮。温煦的日光取代了暗淡的灯光,小镇街面上的木偶不知不觉间多了起来。
烟囱大楼面对着主干道,路上的木偶自然不会少。听到小泰迪的尖叫,不少木偶抬起头,将注意力投向他这边。
如今只剩下于元沅一个木偶没干完活挂在楼面上,他们很快就确认了小泰迪指的是谁。
议论声如同一场骤起的风暴,且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天呐,她怎么敢?”
“鼻子是最重要的器官,不容亵渎!”
“赶紧叫治安队把她丢出小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