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你?”楼晚桥用一种看傻子的眼神看着他,“你?”
她重复了一遍,语气莫名:“你又是从哪来的自信?”
王爷当久了真想登基当皇帝了?
黎烈一噎:“子照,我知道你这一路走来很不容易,但是我能让你名正言顺拥有一切。而那个废……黎蘇,以他的能力可什么都给不了你。”
“他可比你听话多了。”楼晚桥似笑非笑,抬起手指在他面前晃了晃,“我给你两个选择,第一,放下武器归降于我;第二,和你的好兄长作伴。”
就在黎烈迟疑的一瞬间,她手中的绣春刀出鞘了。
迅速果断,不留一丝余地直往黎烈的命门上捅去。他反应虽快,但那一瞬间也未能及时躲避。
武器相撞发出令人牙酸的声音,尖锐划过出荡起一阵厉风,吹得人鬓角纷飞。
黎烈上好的衣袍被划破,一阵血色溅起,染红了他胸前的衣襟。
楼晚桥的目光自刀剑相接出落在了他的胸前,眼神恍然大悟。
“原来如此……”
原来如此。
黎烈这些日子以来的怪异行为有了解释。
她的眼神变得讽刺,手臂施力,将刀刃压得更深。
“楼……晚桥!”他嘴里咳出血来,“你不能……”
“你不会以为轻微的示好就能将从前的仇怨一笔勾销吧?”她微微挨近了些,声音低柔得像是能掐出水来,眼神却有如在海底藏了十年的冰川,“黎潋寒将大黎治理成这样,你在其中,自处得倒是很得当。”
底下的人乱做一团,黎烈的手下与她的人打起来了,黎蘇手握长剑,倒与在道观中时的模样大相径庭。墨发高束,艳红的抹额在空中飘扬。
他看上去身形瘦长,长年累月在道观里观书阅卷使得皮肤比周围的士兵白皙许多,但此刻不见昔时的随和淡漠,皇室的威仪自他眉目间浮现,让人望之生畏。
“昔有逆贼窃国,幸得大理寺少卿相助,于危急存亡之际救扶本宫。此般世间,民不聊生,百姓疾苦,诸位都看在眼里!先皇驾鹤之时本留手谕,却被贼人肆意篡改,其心可诛!”黎蘇朗声开口,他的目光缓缓扫视过周围的人,声音不算很大,但格外坚定,“本宫,需要诸位的帮助!杀逆贼,扶大黎!”
他话音刚落,便有人高声应和。
“杀逆贼,扶大黎!”
“杀逆贼,扶大黎!!”
此起彼伏的呼声令人热血沸腾,夹杂着兵器碰撞的刺耳摩擦,楼晚桥遥遥看见穆云骄一席红色战袍,驾着飞云而来。
“诸位,这场戏也该落幕了。”她的唇角扯出一抹笑,眼角余光扫过负伤的黎烈和黎潋寒,一席黄色的卷轴自她手掌间抖落展开,“十年前掩埋的真相,终会重见天日。黎潋寒残害皇嗣,谋杀先皇,杀尽忠良之臣,手下的走狗更是助纣为虐,颠倒黑白!本官实不忍见我大黎受苦,今日,特将真相揭与诸位看!”
一桩桩,一件件,许多看不见的苦难被掩埋在地底。
他看不见,他们全都看不见。
只有百姓苦,
只有清白正直的人苦。
黎潋寒瞪着眼睛,视线紧紧附着在那道明黄色的圣旨上:“不可能……!”
“很惊讶吗?天底下可没有密不透风的墙……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黎潋寒,你做的亏心事可太多了,谁也包不住这团火。”楼晚桥声音很轻,但有着令人胆寒的气魄,“你该死!”
黎潋寒人生二十来年头一次被人指着鼻子说这样大逆不道的话。他气得浑身发抖,帝王的威仪已然不知被丢在何处。
黎烈一步一步往后退,站到了他身旁不远处的距离,疼痛席卷着脑海,汗珠自额头上一滴一滴滚落。他疼得呼吸都在颤抖,以一只手紧紧捂着自己的胸口,指节都用力得隐隐泛白。
楼晚桥冷冷看着他们两个,手中的绣春刀在阳光的照耀下泛着寒芒,如同一只伺机待发的毒蛇。
应当是掀不起什么风浪了。
虎符在她的手中,兵临城下,一切都在掌控之中。
眼看着黎蘇领着士兵将其余人压制,楼晚桥满意眯起了眼,正要给这一场演出来个盛大的落幕,却忽而感觉脑后一凉。
她敏锐地转过头去将长刀横在胸前,眼前的匕首却刀锋一转,自侧边划过。
高高挽起的头发尽数落下,青丝如瀑散落肩头,楼晚桥心头一紧,眼见着发丝被迎面而来的风吹开,发带一下被卷走了好远。
她很快就回过神来,一脚踹上了眼前那人的心口,黎潋寒瞬间如同一只折断翅膀的鸟一般飞了出去。
“噗!”
他的身体重重撞在了祭坛边缘喷出一口血来,勉勉强强用手支撑着身子没有倒下,一双丹凤眼直勾勾盯着楼晚桥,唇角隐隐约约浮现出一种阴冷的、莫名的笑意。
黎烈的目光也凝聚在她身上,或者说,彼时所有人都在仰头看她。
楼晚桥却并没有他料想中的那般慌乱,而是慢吞吞转过头看向黎烈。
喔,看来那一下还是捅轻了。
本来已经将黎潋寒制服困住了,没想到重伤后的黎烈反而将他的束缚解开了。不过这人依旧没什么长进,就连偷袭也只能到这种地步么?
楼晚桥忽然觉得没意思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