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枝入学时就已经被评级为二级咒术师，潜力惊人。而她果然没有辜负自己的天赋，在短短两月之内，从刚踏入咒术界的懵懂新人，变成了一个相当熟练的强大咒术师。
五条悟还记得当时自己开玩笑说过的话。
“空枝酱想锻炼的话，之后老师的任务就交给你来做就好啦。”
这当然是随口一说，毕竟现在的五条悟被安排的任务已经繁重到了能让社畜觉得996纯属福报的程度。
但是，空枝坚持到了现在。并且毫无怨言。
在这基础上——
“五条老师！”
她匆忙从帐中走出，收刀的动作干净利落。和准一级咒灵的缠斗让她身上整洁的衣物变得有些狼狈，干净的脸上还粘上了些许尘土。
五条悟嘻嘻：“空枝酱变成了小花猫喔！还是太弱了呀，这种咒灵就花了那么长时间的话，空枝酱还怎么跟上老师的节奏嘛。”他往自己脸上同样的地方指了指。
对方好像没有听清楚。
她抖了抖身上的灰，小跑靠近五条悟，一连串的话就咕噜地涌出来：
“老师！你刚才说什么？我的耳朵刚刚在耳鸣——”
“老师等久了吗？”
“刚刚有没有休息一下，还累吗？老师最近都没有睡几个小时吧？”
“在外面等着我、老师会觉得无聊吗？”
看着五条悟不说话，空枝歪了歪头。
“老师怎么不说话，生气了吗？”
连说好几句话都没有得到回应，空枝开始绕着五条悟转圈。
“Heyhey！生气了吗？”空枝轻轻拳击五条悟，还自己配了Q弹的声响。
“对不起老师，我下次会更快一点的！”
“五条师师？”
她再次站定在五条悟面前，挥着手。
五条悟不嘻嘻。
他沉默了一段时间，才凑近空枝大声说：“老师刚才说——咒灵太可恨了，把老师最可爱的学生都搞得脏兮兮的了！”
空枝这下听到了，轮到她嘻嘻了：“老师最可爱的学生听到啦！刚才怎么不理我呀？”
“哎呀老师刚才站着睡着了。”五条悟的眼罩非常有说服力地挡住了眼睛。
“哈哈，我不会信的啦！不许像骗笨蛋一样骗我，会生气哦！”
“好了，快回去换个衣服，我们去吃烤肉吧，大家都在等着呢。”他战术性质地转移了话题。
“我要搭五条老师快车！”老师的战术对空枝永远是有用的，她成功被转移了话题，抓住老师的手臂，已经上车。
五条悟非常配合地学着列车嘟嘟了两声：“那么——出发！”
*
空枝的理念是，维持良好的关系，一定要给足情绪价值。
每一次乘坐完五条快车之后，空枝都会用夸奖投币。
“阿里嘎多车长！有五条车长真是太好啦！”
五条悟对此表示已经习惯、并且接受良好。
但是，今天的夸奖好像额外的丰盛。
“田中奶奶下午好！”空枝没有第一时间回家，而是和邻居打了招呼，“这是我的新老师，人超好的哦！”
五条悟也不害臊，直接上去自来熟地打招呼：“你好——这里是世界第一好的五条老师是也！”
“是也是也。”空枝捧哏。
和第一个人问候之后，就像多米诺骨牌倒塌一样，陆陆续续有其他的人过来，而空枝则是一个个和对方寒暄——并一定要夸一句五条悟。
“……谢谢山下叔叔关心！我在新学校很好，老师还特地会送我回家哦！”五条悟嘻嘻哈哈挥手。
“……我知道的！啊，北原姐姐，这是五条老师，超值得尊敬的好老师！”五条悟微笑招呼。
“西园寺奶奶——”五条悟的嘴角弧度有所缩减。
……
一个又一个。
五条悟到最后已经不认识“老师”和“五条”这个姓氏了。
说到底他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开始了老师介绍大会。
“我说空枝酱你哪里认识那么多人。”
五条悟心灵上的累瘫了，好像变成了一条挂着随意撸的牌子被带到了人流密集街头的狗。
空枝没有回复。
在两人短暂的安静后——
“……故意的吗？”
“啊，被发现了。”
被卷入了学生一时兴起的恶作剧。
五条悟对此气愤回应——
他抬手给了乖巧笑着的空枝一个脑瓜崩。
“学坏了哦空枝酱。”
“没关系的，坏学生有好老师来教！”
*
总之，坏学生和好老师成功到达了约定的烤肉店。
请客的五条悟精准地找到了所有桌子中点贵价物最欢快的一桌。
“快点吃！今天一定要把悟大宰一顿！”
“再来这个，这个、这个！”
“总觉得有一点点愧疚……”
“木鱼花。”
“豆芽菜你愧疚什么啊——那种无良教师就该狠狠被宰！话说他俩怎么还没到？”
“麻辣教师五条师师登场——”
埋头苦吃的众人中钻出一个熊猫头：“喔！悟，你们终于来了！”
“嗯？无人欢迎吗？”五条悟表示困扰。
熊猫握拳：“喂！不要无视我啊！”
“那么——”五条悟一个转身，双手上下打开迎向后方，“接下来登场的是——”
空枝姗姗来迟：
“清汤学生空枝酱登场——歉抱、我这个罪恶的女人让大家久等了！”
空枝捋了捋头发，尽力露出“此人相当池面”的姿态。
狗卷和熊猫自觉空出了真希旁边的位置。
乙骨看了看他们，又看了看空枝，也跟着挪了挪位置。
“这两人互相学口癖真是让人感到恶心……”真希吐槽道，感觉嘴里的烤肉都有些不香了。
五条悟拽出了小手绢抹起了眼泪：“亚达哟MakiMaki，老师会伤心的哦~”
“都说了不要学她！”
空枝顺势入座，刚刚还在疯狂夸老师的她，现在委屈巴巴地试图通过拉踩五条老师而将自己划分到真希阵营。
“老师他很过分对不对？MakiMaki明明是我先喊的。”
“这不是什么值得分先后的事情！”真希在空枝泛红的额头也来了一脑瓜蹦，“少做出这幅可怜的样子！”
“呀——怎么真希也弹这里，要变成靶心了！”空枝装模作样地痛了几下，马上就被真希碗里的烤肉给吸引走了，“啊咧咧？这个看上去烤得好好哦！”
她看了一眼真希。
真希：“……”
“嗳——我好像从来没见过卖相这么好的烤肉，MakiMaki可以给我吃吃看吗？”空枝又看了真希一眼，手里的筷子跃跃欲试。
“啧。”
虽然只是一块烤肉，但真希总觉得如果给了她，就好像会失去什么珍贵的东西一样。
挣扎了一下，还是放任那双已经在碗旁边转圈的筷子入侵自己的地盘。
“唰！”
真希点头的下一秒，就好像看到风卷过残云，空枝卷过了烤肉。
“哇——好好吃哦！”
空枝点着头，表情诚恳，像是电视广告里推销员一样双手竖起了大拇指，“真希就是那个吧、那个，烤肉仙人！”
“你是什么三岁小孩吗……”真希的话听上去有些嫌弃，但仔细一看还是对空枝的吹捧有点受用。
只有一点点。
一块肉怎么够吃呢？
当然空枝并不是这个意思，她是觉得真希烤的每一块看上去都很不错，单纯的表达一种欣赏。
“啊咧咧——这一块的油脂真的恰到好处耶，只有像真希这样眼尖手利的人才能准确把握好时机吧。”空枝惊叹，而后和五条悟的眼罩对视一眼，“感觉连五条师师都做不到呀。”
五条悟立马也凑过来啧啧称奇：“空枝酱说得对啊，何等惊艳的烤肉，即使是最强的我也有些甘拜下风了。”
“不知道这块肉会奖励给谁——好难猜啊——”空枝苦恼地搓着下巴。
“好难猜啊——但是空枝酱不是真希最好的朋友吗？她不会这块肉都不给你吧——”五条悟同样搓着下巴捧哏。
“嗳——嗳——”空枝大受震撼，双手捂着嘴，“怎么会——”
两人同时看向真希。
真希握着筷子的手捏紧了，又捏紧了。
“MakiMaki——”空枝双手搭在真希的手臂上轻轻摇晃。
“……拿走。”她从喉咙里挤出了几个音节。
“那么老师也可以拿——”
“宰了你啊！”
“好果断！好无情！”
看着空枝和真希的相处，熊猫露出毫不意外的神情，并偷偷摸摸和乙骨说：“真希就是刀子嘴豆腐心，这一点完全被看透了啊……可怜的真希已经被女王陛下玩弄于鼓掌之中了！”
“女王陛下？”乙骨忧太惊讶，“说的是空枝酱吗？”
“鲑鱼鲑鱼。”就连狗卷棘也连连点头表示赞同，拿起手机打字：
【小枝在某些方面很可怕的[小狗哭哭.gif]。】
可怕吗？完全不觉得……
——而且你倒是把壁纸换掉再说这种话啊！
眼尖的他已经发现了狗卷手机桌面和空枝的合照，两人笑得灿烂无比，狗卷棘头上甚至还被P了“笨蛋汪酱”的可爱字体。
你觉得她可怕什么的、毫无说服力啊！
乙骨忧太眼神都死了，感觉自己来了高专之后承担了所有的吐槽任务。
怎么看都和女王不搭边吧？
他看向一会儿卖可怜一会儿又笑得灿烂的空枝。
应该要形容得更可爱一点……
乙骨忧太的愣神被恨铁不成钢的熊猫看在眼里：“这就是她的可怕之处啊！再不坚定意志的话，整个人都会变成女王大人的奴隶的！”
“好夸张啊！”
乙骨本想这么说，但他开口之前，女王大人本人就已经替他说了。还不停止熊猫的造谣，她就要从一个普通女高变成脚踩特级拳打五条悟的世界之王了。
“我是靠大家的友善和爱活着的人，才没有把别人当奴隶呀。”空枝自力更生地擦了擦嘴。
“是啊——你说谁是奴隶呢——啊？”很明显被熊猫纳入范围的真希和善地笑着，和善地抱拳行礼，和善地把指头掰得咔咔作响当作吃饭BGM。
熊猫被捶打成了柔软可欺的面团。
*
但很显然，真希最开始的直觉是对的，一旦开启了先例，就会有一个又一个的后例。
在空枝嘴里，她烤的每一块肉都看上去好吃、每一块都有它的特色，这块形状奇特、像是天照大神下凡让她想尝尝神的味道，那块散发着奇怪的忧郁和孤独感、和别的烤肉不一样她想品味一番，当然最好吃的永远是真希手里的那一块、毕竟作为空枝的好朋友烤的肉怎么会不香呢？
“你只是单纯的在骗吃的吧！”真希露出了LV.1勇者刚出新手村就见到的LV.99最终魔王的邪恶微笑，“双手丧失功能的话我可以帮忙砍掉，毕竟都帮忙烤了那么多肉了不差这一个忙——”
“好凶啊真希！亚达亚达——”鸡蛋还没下到烤板上就已经在空枝眼睛上摊成涌动的煎饼了，“哦不——砍掉了的话、还怎么握住你的手，还怎么为你擦去泪水！”
“谁会哭啊，需要擦眼泪的是你吧！”真希实在受不了她，气势刚升起来就瘪了下去，一边嫌弃一边胡乱地给她擦去了眼角的泪花。
空枝配合地把脑袋凑过去，说道：“不能帮真希擦眼泪的话，那我可以单纯的摸摸你的脸吗——等等好辣真希！啊啊你挤过芥末啊啊但是没关系真希会给我烤肉吃——”空枝物理意义地泪奔了，但是泪奔的同时还不忘施展苦肉计。
“——够了！我说够了！拿走！都拿走！”真希完全无法想象这世界怎么会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烤肉，Get Daze☆！
“阿里嘎多Maki Sama！阿里嘎多！”空枝眼睛通红，一口咬掉烤肉，超大声感谢。
“为什么那么大声啊！”她已经到了空枝即使是咳嗽一声都要怀疑对方是不是要干什么的应激程度。
“因为！我要让别人都知道真希是最好的真希！”空枝握拳，眼神坚毅地嚼着烤肉。
“啊啊啊啊……杀了我吧。”真希的脸好像也被芥末刺激得通红，她崩溃地用手遮住眼睛、遮——“啊啊可恶我的眼睛——！空你这家伙！可恶好辣忘记挤过芥末了！”
看着兵荒马乱的两人，其他人沉默了几秒。
熊猫：“可怕……女王大人好可怕。”
五条悟：“老师谐星的天赋要被真希超越了啊……”
乙骨忧太：“这种事情就不用较劲了吧……”
狗卷棘：“鲑鱼……”
*
顶着额头中间更红的靶心，试图得寸进尺的空枝被烤肉仙人真希拒之门外后安分下来，戳起了碗里自己烤的焦炭，嘴里细碎念着：“没关系的，我不会嫌弃你的味道，炭治郎，我会好好把你吃掉的。”
“不要把什么都起名啊！”乙骨忧太实在忍不住了，以至于完全无视了旁边疯狂比划的熊猫和在嘴里而不是烤板上呼唤明太子的狗卷。
“不许质疑我哦忧太。”
空枝瞪了他一眼，后者立马捂嘴安静起来。
“对、对不起……”
“开玩笑的啦忧太，怎么可能因为这个生你的气。”空枝勾起嘴角，同时筷子开始往碗里夹。
虽然知道空枝肯定不会在意这些小事，但乙骨还是因为对方的表情变化而不自觉紧张起来，直到空枝重新露出笑容，他才松了口气。
“真是的、空枝酱你刚才的表情吓到我——咳啊——”
松了半口。
还有半口被空枝塞进嘴里的烤肉给夺走了。
“这可是惩罚。”空枝笑，“要好好吃掉哦。”
好像被夏天的太阳暴晒过一周之后又在地里埋了一整夜再烤干的味道，甚至能感受到它的主人为了掩盖作案信息而放了大剂量芥末的良苦用心。
“唔、呃啊……”乙骨忧太表情痛苦，喉咙和烤肉做着殊死搏斗。
……要被杀掉了，被炭治郎。
——但是总比让空枝酱生气要好。
已经在某方面成长为超级强者的乙骨忧太一攥拳，把凶器吞了进去。在他咽下之后唰唰流汗的同时，同期们感慨又佩服的掌声响了起来。
“做的不错啊忧太。”熊猫一副过来人的样子拍了拍他的背，“你做到了棘都做不到的事情。”
“豆芽菜，我之前真是小看你了……”
“大芥？”
这是在表演什么漫才吗……
吃了块烤肉仿佛死里逃生的乙骨忧太看着大家关切的目光，心里的吐槽停不下来。
“好厉害啊忧太。”空枝咕涌咕涌，挪到了乙骨身边，惊叹地看着他，“那种难吃的东西都能吃下去。”
为什么难吃还要塞给他啊！
——现在乙骨学聪明了，不会再说出口了。
“嗯……其实也还好。”
够了，不要用那种“你也太会昧良心了吧”、“真是个会骗女人的渣男”、“花言巧语的偷腥猫”之类的眼神看他了！
“我好高兴，忧太是为了让我开心才这么说的吧。”空枝双手奉上饮料，“这是奖励，给亚萨西的忧太大人！”
“不要那么叫我啦……”乙骨也双手接过饮料，不再看空枝。
“忧太大人，不喝吗？”空枝的脑壳钻到他面前，“我没有动手脚哦？”
“喂、空，你这样更可疑了！”
“真希，相信空枝大人！”熊猫为此作证，“她不会在打一个巴掌之后再接一个巴掌的！”
五条悟插嘴：“这个时候是不是需要有人说‘空枝酱的巴掌也是香的’？”
“谁会这么变态——等等你们为什么要看棘？！”真希震惊，“你们到底在私底下玩什么啊？！”
“木鱼花！”狗卷棘急需有人为自己证明清白。
熊猫证明：“确实该棘来说。”
眼见话题往新的谣言发展，亚萨西的忧太大人肩负解救狗卷、转移注意力的重担：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我喝就是了！”
唔、嗯……被饮料缓冲了之后，其实空枝烤的肉味道确实没有那么难吃。
感觉嘴里还残留了蜂蜜的甜味。
*
熊猫看着乙骨的表情，眼神死。
又一个啊。
***
放任空枝酱自己烤肉的话，她会被自己毒死的。
乙骨忧太对空枝的料理水平有着客观的认知，秉着这样的想法，他在内心纠结了一番之后，选中了一块最为有忧郁和孤独感并且形状奇特的烤肉——
“那个、空枝酱。”
“金枪鱼。”
非常喜闻乐见地和狗卷棘的动作撞到了一起。
现在有两块忧郁孤独的烤肉摆在空枝的面前。
桌子上的所有声音都默契地消失，一同看向做出相同选择的两人。
当事人对视一眼，而后再次同步地收回了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