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钰翎说得一字一句,看似心狠,但其实没有生气,她不知道是对谁在说是对自己还是夜秋月,或者都有。
夜秋月听了突然笑了起来:“好啊,那这辈子谁都不要跑,就这样一直到死。你如果在我之前死了,我就给你殉葬,让你黄泉碧落也不得安宁。”
“你也配?”霜钰翎掐着夜秋月的下巴,“死对你来说太容易了,你最好在谴责中长命百岁,生不如死,懂吗?”
“我想死谁也拦不住,我想活下去,谁又能动我半分。”夜秋月就旁边的瓷瓶打碎,抄起一块在手里把玩,瓷片的锋利在他的手上留下痕迹,他却似乎没有痛感。
鲜血霎时间染红了霜钰翎的眼,她毫不犹豫地抬手就将夜秋月手里的利器打掉,掐着他的手腕:“明日,东庭有外史拜访,晚上皇城设宴别忘记参加。若再次伤害自己,有损我国形象,必……”
“我不去。”夜秋月直接打断,盯着霜钰翎的眼眸一笑,“后宫佳丽不止三千,要我一个老人如何有些强人所难吧。不如让昨日的新宠去,也让他国看看墨都女王的风流。”
“风流?应该可以说得更难听吧,不亏是谦谦公子啊,连谩骂在你眼里都是脏了自己。”霜钰翎对自己的评价毫不在意,“让你去,你有什么资格说拒绝,说不定明日把人伺候好了,我愿意和你一度春宵呢?”
“滚。”夜秋月不想继续听下去,霜钰翎是他的禁忌,自己不敢碰,别人不配碰,而她不该碰。
霜钰翎露出得逞的笑容:“看你痛苦,就是我最快乐的事情,实在忍受不了就让四时派人来接你,还有,明晚我在主殿等你,我的皇夫。”
霜钰翎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进了自己的宫殿在门关上的那一刻,顺着门滑坐了下来,这一刻她不是威风凛凛的墨都女王,也不是复仇心切的霜钰翎,早上的片刻抽走了她所有的力气,她渴望自由,可是现实并非得偿所愿,她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利,却成为了最受禁锢的人。
爱而不得,为其一,护而无用,为其二,离而不舍,为其三。
墨都内忧外患,霜家也只是强弩之末,她现在做的也只是尽力给世人一个交代,大不了以死谢世,背得所有骂名,这样她的亲人依旧清白,她的爱人依旧还在。
也只是离了墨都方圆几里,一处宅院便在此坐落,依山傍水,林荫河流,空灵之中的寂静有些许的禅意。
“卿夏回来了?”季年喝下刚刚泡的茶,“一去就是十年,偶尔才回四时看看,我还以为你要入了他家的赘。”
季年从来不管小辈的事情,活到这把岁数早就看惯了形形色色的事情,可是他也是真心疼爱这几个人,人不在他总是想着念着,人站在自己面前也总是忍不住调侃几句,来掩饰自己的在意。
人老了,珍惜的东西就变多了。
“义父,人情已了,剩下的事情就是陪着义父,替义父分忧。”乾卿笑了笑坐到了季年的身边,“琰哥可还好?”
“一切如常,问冬琰,下一步就要问秋月了吧。”季年神色如常,将手中的茶杯放了下来,“卿夏,四时一直都在等他回家,义父老了,没有办法再去寻他。”
“义父。”乾卿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也明白这件事的结不在任何人身上,只在夜秋月那里,“秋月走不出来,只有寒春能带他回家,我们都不行。”
霜珏寒人不知所踪,想到这个事实,他不由得心里一冷,不止是为了夜秋月,他也是为了霜珏寒,这个最小的师弟,说不担心是假的。
“寒春也不能,他亲口说的。”季年扶额,对上了乾卿略有惊讶的目光“寒春,一直都在四时。”
“月哥明明和我说……他骗我。”乾卿突然意识到什么,“月哥到底想做什么,他这是在做什么?”
季年摇摇头,对于夜秋月,他从来都是放养,他最放心夜秋月,也最担心夜秋月。
“我马上去找他,问清楚,带回来。”乾卿刚准备起身,就被季年按了下来,乾卿看着季年的态度有些着急,“义父,月哥现在只剩下我们了,能保护他的也只有我们。”
“卿夏,人回来了,心不在没用懂吗?”季年叹了口气。
“姑父。”霜珏寒从门口走了进来,看见乾卿便扑了过去,“卿哥,我好想你。”
“停。”乾卿躲了过去,一只手阻止霜珏寒再次靠近。
霜珏寒不解,但是由于武力值不够,只能站在一边,脸上大大地写着委屈。
“你和夜秋月在搞什么鬼,是不是全宗上下只有我不知道,你没有失踪。”乾卿因为生气,失去了耐心。
“月哥不让说,其中原委就连姑父我都没有透露半个字。”霜珏寒躲在季年的旁边。
季年没有管小辈之间的小吵小闹,只是在一边品茶。
“月哥,月哥,你什么时候真把夜秋月当哥。”乾卿实在受不了,说他无理取闹也好,他不知道夜秋月和自己说了真话还是假话,或者说对哪些人说了哪几句真话,夜秋月的性格冷淡,拒人千里,有事自己扛,他知道自己的担心是多余的,可是忍不住,根本忍不住。
“霜钰翎到底对夜秋月做了什么,霜珏寒你今天给我说清楚,不然我现在就把你抓到城门口,将你回来的消息广而告之,让墨都看看到底是夜秋月罪不可数,还是霜家卑鄙奸诈。”
乾卿的口无遮拦都是无心之过,所谓的关心则乱也正是如此。
“霜珏寒,你对得起夜秋月对你的好吗?你配吗?”
“卿夏,不要胡闹。”季年起身将霜珏寒挡在自己身后,乾卿只好将指着霜珏寒的手放下。
“卿哥,你知道的,月哥如果不想说,谁都劝不动,与其让月哥再多编一个谎言,不如就这样配合他,让他不分心。”霜珏寒从季年的身后走了出来,“卿哥,霜家对不起月哥,这一点怎么都不会变。”
乾卿攥紧了拳头:“霜珏寒,义父和夜秋月宠你,护你,我希望你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