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二章

云端的城堡之上，美丽的妖姬望着自己短时间内再次造访的儿子，流露出真实的无奈：“远远地就闻到了血腥味，我的儿子最近是怎么了，竟然连好好打理自己都顾不上了吗？”目光转向被杀生丸牢牢抱在怀里的人，眉尖不由一挑。从她的角度，只能看到漆黑凌乱的长发遮住了那人的面孔，一只灰白色的手从血迹斑斑的袖中垂下，还未干涸的血沿着手背蜿蜒出古怪的纹路，最后凝聚成指尖上殷红的液滴，不时地往下坠落。

杀生丸像是不知该从何说起了，只来到她面前，说出一句：“母亲……”

他的母亲悠悠地叹息一声，将挂在胸前的镶石项链取了下来，朝天上一扔，那项链便悬浮在半空中。妖力灌注之下，原先看起来毫不起眼的饰物发出刺目的光芒，如同拂晓之时的启明星一样闪亮。这是名为“冥道石”的珍贵宝物，拥有能直接开启冥道、沟通生死的力量。那光芒流向杀生丸，又接着纷纷涌进了他怀抱之人的身体里，忽然之间，仿佛时光倒流一般，一滴凝在那人指尖将落未落的血，竟然又自下而上沿着原路返回，消失在了凌乱的衣袖里。

感觉到怀中的身体似乎又恢复了些许温度，杀生丸心中燃起一线希望：“您能救他吗？”

母亲摇了摇头：“这就是你所说的那个不小心被爆碎牙弄伤的家伙？能苟延残喘到现在还真是了不起啊。然而很遗憾，爆碎牙的力量过于霸道，我所能做的也只是暂时让他身体的时间静止，延缓死亡的到来而已。”趁着杀生丸把人平放在地板上，她赶紧探头多看了几眼，“长得可真不错，不过看起来不像是你会喜欢的类型呀……”

母亲说话做事一向都十分地出人意料，但不知为什么，此刻见她依旧如此，杀生丸忽然觉得心里安定了一些：“没有任何办法了吗？哪怕只是让他醒过来……”

哪怕只是醒过来，再对我说说话……

那些听起来损得要死，却又很有意思的话……

或者，随便说点什么……

母亲沉思了片刻，点了点头：“就这样一直晕着确实也不是办法，还不如直接死了干脆。不过要让他醒过来也并非容易的事，除非有珍贵的灵药，否则……”

“珍贵的灵药？比如？”

“你是不是已经给他吃过了不少？……我闻闻，有角蛇王的心脏？那东西虽然难吃，却是补血的圣品，怪不得血都快流干了，还能保留一线生机。不过到了这个地步，要真的把他唤醒过来，也许只有无量草能做得到了……”

杀生丸微微一怔，无量草？

母亲继续解释道：“那可是几乎能起死回生的东西，但是十分稀有，很多年都没有人见过了，据说已经绝迹……”

“没有。”杀生丸忽然想起什么。

“嗯？”

“我是说，没有绝迹。但是……如果只有一颗种子呢？”

“种子的话……”

话还没说完，只见流星般的光芒拔地而起，眨眼间就冲向天边的方向，是杀生丸又飞走了。披着厚重毛皮的美丽妖姬仰头望着那抹白光在天空划出一道长长的弧线，呆滞了片刻：“唉，至少换件衣服再走啊，这孩子现在变得可真性急啊。”

“夫人，”一只绿色的小妖怪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她身边，深深鞠了一个躬，才问道，“杀生丸少爷说，只有一颗无量草的种子，这样也能救人吗？”

“哎呀，小妖怪，你也跟来啦。” 母亲侧头看了他一眼，随后以袖掩口，十分遗憾地摇了摇头，“种子而已，没有生根发芽长大，药效自然大打折扣，用处嘛也不能说没有，但要起到什么大作用就……”

邪见立刻跳了起来：“那这岂不是白费功夫？您怎么刚才不拦住杀生丸少爷呢？……还有，我叫邪见。”

“不是说过了吗，这孩子可太性急了，竟然连话都没听完就跑了，可怜我这位弱不禁风的年迈母亲怎么能拦得住……”

邪见“啧”了一声，面前的这位妖姬看起来完全不像是做了母亲的样子呢。隔了片刻，他又忍不住自言自语道：“这么说来，这次奈落真的没救了么？”

听到他的话，母亲忽然一怔：“奈落？他是奈落？”

“对啊！原来到现在为止，您一直都不知道这件事？”

“你们谁都没说过，我又怎么会知道？”她重新来到躺在地上昏迷不醒的青年身边，好奇地绕着他转了好几圈，像是在观察什么珍稀动物似的，“……原来这就是奈落啊。”

邪见小心翼翼察看着她的神色，试探着问：“夫人您……听说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