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声。”奈落说，“三味线的声音。”

杀生丸挑了挑眉，作为感官灵敏的犬妖一族，他什么也没听到。

可奈落却似乎确实听到了什么，眼神变得飘忽，随后一点点挪到地面上，盯住某个位置微微一凝。

那卷经书。

琴声，似乎是从经书里传出来的。

对了，虽然那卷经书已经失去了净化邪秽的功能，但当年既然能作为“战场”容纳两个强大无比的灵魂互相争斗数百年，那现在装下自己和那个已经堕魔的老和尚肯定也毫无问题。

至少这样做，能保证……的平安。

奈落忽然再次抬头看向杀生丸，那眼神炙烈而奇异，仿佛内里充满了种种深刻却互相矛盾的感情，以至于杀生丸对上眼神的一瞬间，就意识到不对，随后他猝不及防地竟然被一根触手给抽飞了出去。

字面意义地抽飞。

就算以前是敌人的时候，奈落肯定也没有对他下过这样的狠手。当然，不是奈落不想，而是那时候杀生丸面对他全都充满戒备，不会留下一丝一毫下手的机会。

而此刻，就在杀生丸的眼前，奈落——现在身体只剩下人类的上半身和从腰部延伸出去的几根稀稀落落的骨骼般的触手——猛地飞起来，又一头撞向地面，那里正躺着不知什么时候展开了一半的《地藏菩萨本愿经》。

刺目的白光亮起。

***

等到能再次看清周围的景物，已经不知过了多久。

似乎在场所有人的意识都暂停了一会儿，因为刚刚还满地遍布的黑泥污迹和残缺妖怪肢体，此刻竟然全都不见了。战场上干干净净，就像什么也没有发生一样。

杀生丸也同样如此，他被摔到地面上，等拍干净身上的尘土站起来，发现就在不远处，奈落好端端地站着。

他有些诧异，快步来到对方面前，上下打量。奈落已经恢复了普通人类的模样，浑身上下干干净净，蜷曲的长发披散在身后，身上穿着——对了，就在不久之前还是那件常见的深蓝色无地小袖，现在却不知怎么变成了缀着金丝云鹤纹的紫色羽织，看起来十分华丽，一点也没有刚刚才战斗过的痕迹。

奈落似乎被他看得有点不自在，轻咳一声，问：“看什么？”

杀生丸：“那个老和尚呢？还有那些黑泥——”

奈落仿佛有些小心地看了看他，随后伸出一只袖子遮住半边脸，姿态十分端庄地小声说：“吃掉了。”

“……”杀生丸的眼神变得奇异，“吃掉了？”

“嗯。”

“没有消化不良？”

“本来是有一点的，”奈落停了停，“……但现在已经没有了。”

……一点？刚才明明是消化不良得差点死了好吗？

奈落显然知道杀生丸在想什么，只说：“回去再向你解释，好不好？”

杀生丸倒是对此没有太执着，对他来说，只要看到奈落平安无事就已经足够了。但他依然觉得奈落的态度变得有点奇怪：“你这是……怎么了？”

“我……咳咳，刚才其实有听到你对永远说的话。”

“什么话？”杀生丸莫名其妙。

“我虽然确实把那个老和尚还有那些恶念吃了，但我还是要声明……”

“？”

“我也没有很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