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不知道帝王棋艺高超这话可不是奉承,据他所知,‘闻九霄’向来不学无术、的的确确是不通棋艺才对!
但与他对弈时,那位帝王的棋艺之高超、布局之精妙,就连他这个老棋篓子都得甘拜下风…………更别提帝王的每一个举手投足间、眼神变换了,这根本就不是六年前那个昏庸无道、心性残暴的昏君能做出来的!
想到这里,慕长风下意识地握紧了双拳。
“…………爹?”见父亲许久未答话,慕霆渊唤了句,这才将慕长风从自己的思绪中喊醒。
“…………”慕长风沉默片刻,估算着探视的时间差不多了,也不再耽搁,快速对自己的长子交代道:“霆哥儿,大军不日即将开拨,你将作为最底层的一个兵卒随大军一同出征,此行路途遥远,且战场残酷,你务必要保重自己为上。”
慕霆渊没说话,只是点点头,算是应了下来。
“然后还有一事……”慕长风压低嗓音,神色肃穆道:“你若是中途得了空闲,务必去西北寻一个仙号叫‘蓬莱’的道姑,把陛下的事说与她听,然后随她自己判断,不必插手。”
慕霆渊皱眉,嘀咕道:“‘蓬莱’?这个仙号怎么这么熟……啊!难道是——”
“对,你没想错。”慕长风对他做了个噤声的动作,严肃道:“目前的状况太过离奇,怕是只有那位仙师才能做解答了……”
“‘蓬莱’仙师,我大昱的‘国师’大人。”
——
“长风?长风?!”
“!!!”沉浸在思绪中的慕长风一激灵,这才发现妻子已经叫了他好多回了。
他抬头对上妻子询问的目光,朝她安抚地笑了笑,道:“别担心,也别再打听了,我心里有数。”
“…………是么。”苏念安虽依旧心有疑虑,但既然丈夫都这样说了,她也不好再追问下去,便顺从地收了声音。
心里有数……
慕长风敛下眸子,盯着小女儿和小侄子在睡梦中显得格外天真烂漫、纯洁无邪的小脸,心中翻腾着众多的念头——
他心里的数,现在也只有靠国师来解了。
两人一时无话,忽然间,慕长风似乎想起来什么,轻笑道:“还真别说,霆哥儿长相随了你,穿起女装来也颇有几分‘姿色’呢~”
苏念安:“……?????”
啥玩意儿??女装????
她儿子竟是有这等趣味??!
(霆哥儿:我不是!我没有!!别瞎说!!!!)
——
而此时,不远处的承庆宫主殿——
“行了,这样就差不多了。”帝王把手里的朱笔一丢,捂着伤口倒在了椅子靠背上,整个人都虚脱了似的累得脸色发青。
慕云起收起那些被帝王加急批好的紧急文书,温声道:“辛苦你了……我去给你叫些点心来?”
“不用了,我又不是小孩子……啧,你们这怎么没有能止痛的东西,我现在急需来一针吗啡……”唐艾伦被伤处疼得直皱眉,只觉得心烦意乱:“消毒措施也很简陋,千万别感染啊,我还得御驾亲征……”
“……要不这次就别去了吧,前线危险不说,而且你这还带着伤的……”慕云起小心地试图劝他,却被唐霸霸一个暴躁的眼神儿堵了回去。
唐艾伦:“这次我不仅自个儿去,我还打算带上老大一起去,别试图打消我的念头,你侄子也是个剑法精准的,我这伤势也就看着重其实并未伤及筋骨,在去往战场的路上估计就能好全了,不影响我御驾亲征。”
“……不是,你亲自去鼓舞士气也就罢了,怎么的、还要带上大皇子?这是去打仗,又不是去郊游……”慕云起一边整理堆了老大一堆的公文,一边朝那因为伤口疼而脸色阴沉的帝王递了个无语的眼神。
唐艾伦倒是特别理直气壮:“带他去开开眼界、散散心,这也是一种心理治疗的方式,跟你说不明白。”
慕云起:“…………”好吧,就你词儿多,一套一套的。
眼看着诸事皆定,唐艾伦寻思着,他也该醒了。
于是,唐艾伦淡定开口道:“慕云起,我上次做的那根‘白绫’呢?你放哪儿了?”
“还能放哪儿,我烧了……嗯?”小慕大人猛地一激灵,立马就觉得事情不太对:“你问这干吗?你要作甚!”
年轻的帝王披散着头发、捂着伤口、浑身没骨头似的窝在椅子里,给了他一个明知故问的眼神,道:
“这还用问么?去给我找条能吊人的布条来,我要悬梁了。”
慕云起:“………………………………”
不,你不要。
小慕大人,自从摊上这么个‘神奇’的上司以来,第一百零一次——
只想跳进澄湖,一了百了。